004:毒侯何紫梓(1 / 1)

“你们是甚么人!胆敢夜闯北靖侯府!”

绿凝的心下一惊,猛然转过身去,但见一行士兵由远而近地疾步跑了过来,手里的火把跳跃着,映红了侯府的夜。

从什么时候开始,侯府里竟然有这一行士兵的?

绿凝被这火把晃得有些刺眼,而更为刺眼的,却是那些士兵手里明晃晃的刀剑。

“你们是甚么人!”还不待人到眼前,便听得那些士兵的大喝。

绿凝没有说话,何紫梓也只是微微地一笑,不言不语。

待到那些士兵走得近了,绿凝便放眼看去,赫然发现在这些士兵里没有看到一个她所熟悉的面孔。而那为首的、身穿将士服装的,也并不是洛瑾先前的副将,看上去十分的眼生。

“呔!你们这对男女,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深夜闯入我侯府?”那人满面胡须,瞪着一双大眼,伸出刀来指向绿凝与何紫梓。

“你是甚么人?”绿凝疑惑地问。

“呸,好一个奇怪的女人,本将在问你的话呢,你倒问起我来了。方才本将已然看到了你们从天而降,显然不是甚么好东西,说,你们是谁派来的?”那士兵的领队见绿凝完全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气愤,当即便冲着绿凝嚷起来。

绿凝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看着那从领队嘴里喷出来的口水在月光下晶莹闪耀,心里说种说不出的腻味。

何紫梓看到这一幕,却只是兀自觉得好笑。当下便忍俊不禁地说道:“好一个洛瑾,竟**出如此有趣的手下。人都道是‘口若悬河’,今儿方见了,竟是这般的模样的。”

“你说甚么?”那领队被何紫梓说得愣了一下,随即便勃然大怒,道,“少他奶奶的在这里啰嗦,你们到底是甚么东西!”

“我们是人。”何紫梓微眯着眼睛道。

“呀呸!爷爷还不知道你是个人?我是在问你是甚么人!”这何紫梓便是骂人也不带个脏字儿,只是兀自闲庭静气地绕来绕去,把个那领队气得哇哇大叫,绿凝无奈地看了看何紫梓一眼。过了这么多年,他竟还是这个样子,如果,如果他真的是阿离,那么,他便还是……记忆深处那般,嬉笑着、无论何时何地都满不在乎的模样。

然而,他果真是没有在乎的东西么?

而他,又果真是阿离么?

绿凝的心里,不知何时涌上了一股子微妙的情愫,她望着何紫梓,用带着迷惑与茫然的目光。

“本侯是甚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何紫梓指了指绿凝,道,“你竟是连自家的主母也不认得么?”

“主母?”那领队迟疑了一下,然后将视线转到了绿凝的身上,然后一翻眼睛,横道,“不认得。”

说罢,还十分不屑地瞧了眼绿凝,嘿嘿冷笑道:“咱家的主母而今进宫去了,早有人来报夫人今日不会回来,又岂会连正门都不走,便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搂抱着飞进院来?我看分明是你们这对刺客,想出这般借口来迷惑我们!来呀,给我拿下!”

说罢,这群士兵便纷纷亮出兵器,朝着何紫梓与绿凝围过来。

“呵……”何紫梓轻笑出声,翩然伸出长袖,将腰中的那柄长剑拔出鞘来。月光下,长剑如泓,恰如秋水般散发着波光的潋滟。“想要拿下本侯?就凭你们?”

“呸,你这娘娘腔话还真多,真他妈的是个纯娘们儿,看爷爷就几招把你拿下。”那队领啐了一口,提刀便朝着何紫梓冲了过来。

何紫梓没有说话,他的薄唇微微地抿了一抿,黑眸里的笑意骤然全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周围的空气却突然间像是降到了冰点,让一切都结了冰。在场之人,无一不感觉到了一股子凉意扑面而来,甚至连发根都有微微竖起的感觉。

“本侯平生,最不喜欢听的,便是这‘娘娘腔’三个字。”先前话语里的调侃亦不见了踪影,何紫梓沉声,一字一句地说道。

“哈……”那领队纵然感觉到头皮微微有些发麻,却依旧哈哈大笑,“你想吓唬爷爷?告诉你,爷爷可是历经沙场的血性汉子,甚么阵场没见过?像你这样,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还把脸遮起来不敢让人看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哼,娘娘腔,娘娘腔。哈哈哈哈!”

何紫梓听着这领队把话说完,看着他仰天大笑,竟不由得唇角也微微地扬了扬,笑道:“好,很好。本侯今天就让你笑个够。”

说罢,紫色的身影一闪,便攸地闪到了那领队的身前,举剑便刺。

想来,那领队自持艺高,方才胆大的。何紫梓这一剑快如闪电,他竟举刀接得住了。但见刀剑影影绰绰,两个人紧紧缠斗在一起,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呵,”何紫梓一面挥舞着长剑,一面笑道,“你竟是有两下子的,倒不妄你的狂妄。”

“哼,爷爷的身手,岂是吹得。”那领队也不谦虚,咬着牙冷哼着,然后用力挥出一刀。

“你倒果真是个有两下子的人物,”何紫梓轻松自如地挡开了这一剑,然后旋身转向一边儿。他的衣袂飘飞,在身前旋转成优雅的弧度,那绣在紫色长袍上的银色繁花婉若在暗夜里攸然绽放般,徐徐如生。何紫梓长剑在手,与脸上的面具相映成辉,淡银色的金属光泽,冷漠孤傲,旷世清高。“既然如此,本侯便破例,留你一个全尸罢。”

“口出狂言,”那领队冷笑,“你当自己果真有这个本事?”

说罢,纵身奔向了何紫梓。

何紫梓没有动,他只是目光含笑,薄唇轻抿地看着那领队,那神态不由得让绿凝再一次想起了正在把玩爪下老鼠的猫。不紧也不慢,不急也不恼地,按住老鼠的尾巴,然后猛地松开爪子,在老鼠刚刚要逃走之时,便再一次按下去。可叹那老鼠以为这是它逃生的机会,却偏偏如何挣扎奔跑,也逃不出猫的掌心。

在那领队快要奔至近前之时何紫梓只轻轻地抬了抬手,一股子暗风突然袭来,那领队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子异香扑鼻,心里便突然间一紧。然而此时,他想要后退却已然来不及了,那股子香风被他尽数吸进了肺里,竟然眨眼间让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你……”那领队的脸突然间变了颜色,他的眼睛开始模糊,耳朵像是被人捂住了似的听不清了声音,连鼻孔都像是被人捏住了似的,根本呼吸不到空气。他的喉咙开始沙哑,胸腔像是被憋住了般地,令他痛苦异常。他伸出手,用力地拉扯着胸前的衣襟,想要努力地把身上的束缚扯开了,然而便是这样,他的呼吸也还是徒劳,甚至连他肺里的空气都像是被挤压出去般的难过。“你下毒……你,你是南疆侯何……紫……梓……”

“真是可怜,本侯从一开始就以‘侯’自称,只是你还是没有察觉到罢了。”何紫梓淡然笑道,“不过,你也终究算是跟本侯过了几招的人,并且本侯已然给你留了全尸,算得上对你的厚待了。”

此话刚刚出口,那领队便轰然一声跌倒在地。

他的七窍终是通了,在跌倒的瞬间,鲜血迅速地从眼耳口鼻中喷涌出来,眼睛圆睁着,狰狞而可怕。

“是……南疆侯……”

“南疆侯”三个字听在那些士兵的耳中,竟然惊得他们纷纷后退了半步。

“南疆侯……”

“毒侯何紫梓……”

“最喜欢用活人炼盅的南疆侯何紫梓……”

那些士兵惊恐地望着何紫梓,像是在看着一个硕大而可怕的怪物,个个后退着不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