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百年终相见(1)(1 / 1)

月上桃花乱 晓逍 1223 字 8个月前

送走了愁眉苦脸的十四,我与卫昭华坐在韵书阁里闲谈,说到卫氏皇族我不禁感叹:“你们卫家的男儿果真一个比一个倔强,一个比一个杞人忧天。”

“此话怎讲?”

“关于此事王爷不必问我,只需瞧瞧父皇与十四就能明了。”我浅呷口茶,念起卫氏这个麻烦疙瘩,实在是头脑胀痛。真是不知他们当初是如何打下江山,又是如何守了社稷近百年的?

“月纯师兄何时能到京城?”卫昭华忽然转了话题侧头问我。

“最迟今夜便能到。”

“如此甚好。”卫昭华抚掌笑道,多日来,难得见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我放下手中瓷杯,起身对着卫昭华一福说:“王爷,若无他事月尘便先退下了。”

卫昭华沉吟一瞬,正视我道:“有劳王妃了。”

“王爷客气。”

回了沁雪院,我把自己关在房中,结阵寻月纯。

我蹲在地上,托着两腮对阵中微微金光道:“三哥,今夜子时清风楼,我有事相求。”

“无事你便不来寻三哥,委实叫我难过。”月纯委委屈屈的声音飘荡在屋中,我无奈地撇撇嘴,用手一拨阵中金光,道:“来时捎上金精丹,我有用。”

“金精丹?”月纯在万里外大吼,“月尘你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子时清风楼见。”

言罢我便撤了召唤阵,独自一人坐在地上,脑中忽而乱七八糟。

掰起手指算来,我已有将近五百年未见到云羲,可他的音容笑貌却如刀刻般在我心中深深烙印。突然极是想念他,想看看他的脸,想躺在他身侧,听他均匀的呼吸。

泪水不自觉地从颊边滑落,我挥出凤渊绫,重新结了召唤阵,将魅箴找了来。

“不是昨夜才见过,又是何事?”魅箴长发微有凌乱,不满地裹着黑纱瞧向我。

“带我去北海。”我抬眸看他,脸上兀自挂着未干的泪痕。

“月尘……”魅箴在我面前蹲下,抬手想为我拭去泪水,但一只手终究在半空顿住。

他沉吟良久,才轻声道:“你可想清楚了?”

我颔首缓声道:“是。”

魅箴闻言眉头紧蹙,握住我的双肩低吼道:“你可知,北海冰川不是以凡人之躯能够达到的?冰川上所结失却之阵,若是以凡身前往,便与寻死无异?”

“魅箴,此时该如何做,你不是知道么?”

“你怎的如此任性?”

“你我相识十万余年,我做事向来随性,难道你不知晓?”

魅箴垂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此世阳寿未尽。”

我微微摇头,“这不是理由。”他身为鬼君,哪怕是消了我的阳寿,也没人敢去质问他半句。

“但我需要你一个理由。”魅箴忽然起身,斜睨着我道。

“我已有许多年未曾瞧见云羲了。”

魅箴闻言长叹一声,抬手将我从地上拉起,反手箍住我的腰,随即一阵彻骨凉意自脖颈上划过。

呼吸忽而变得艰难,我抬手抚上脖颈处,竟是一片温热。我紧靠着魅箴的身体,却仍是难以站立,双腿不听使唤地下滑,终于还是坐倒在地上。

魅箴将我拥在怀中,伏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要的,我都替你做到了。”

我轻勾起唇角,张了张口,想对魅箴说,莫要再同我讲此话,我已听了许多,可一句简单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片刻后,我便沉沉陷入到一片黑暗中,周围环绕着魅箴的低叹。似无奈,似心痛,带着些许他身上原不该有的悲凉。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我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盈,渐渐脱离了凡人沉重躯壳,浮在屋中。

“月尘,你如此飘着,颇是像鬼。”魅箴像丢弃废物般扔了手里我原本的凡体,仰首看着我。

“总算熬过了三世,本上仙委实是不易。”我重新站在魅箴面前,看看自己的手脚,啧啧感叹。

“我已还了你真身,你便自行去北海罢。”魅箴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

我紧走两步叫住他问道:“你不与我同去么?”

“鬼界尚有许多琐事待我处理,不能耽搁。”魅箴言罢,便捏了诀腾云而去,不留给我任何言语的机会。

魅箴走后,我看着地上的尸身,略略郁闷。捏了印伽,口中念诀,将尸身化了去。

可转念一想,我若是凭空自瑞王府失踪,怕是也相当麻烦,于是又把草人召出,叫她再替我做上一时半刻的瑞王妃。

安顿好一切,我将凤尾琴化了手掌大小揣在怀中,捏诀腾上祥云,一路向北往北海而去。

用着自个儿身子的感觉自是极好,手脚也灵便许多,我乐呵呵地坐在云上,瞅瞅身上裹着的已然发黄的白袍,不禁感慨时光荏苒,这件袍子经历百余年,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北海处于极北之地,而北海冰川更是六界内至阴至寒之处,除非是道行极深的人、妖、魔、仙,否则只要接近便会立时丧命。

接近冰川之际,我便隐隐瞧见失却之阵的微微光芒,再近一些时,就能清楚看见阵符,其间散着的红光,透着丝丝血气。

我在无名洞前翻下云头,看着洞口处若隐若现的结界,竟一时如定住般,不敢向前。

我在洞口不知立了多久,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便忙捏了隐身诀,隐去身形。

羽姬一身鹅黄衣裳自远处走来,鼻尖冻得红通通的,姣好的面容尽是寂寥。望着她,我暗自叹息,在她将进洞时,现了身形来。

“月,月尘?”羽姬瞧见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正是本上仙,”我好脾气地笑着,“多年未见,仙姑依然风采灼灼。”

羽姬轻哼一声,“你来此做甚?”

我斜睨她,这女人果然仍是那般尖酸刻薄。

“此洞乃是月尘五百年前所凿,洞中所眠之人乃是月尘未婚夫婿,你说我该不该来?”

“你……”

“我怎样?”我浅笑,“仙姑在此与云羲相伴多年,本上仙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下既然我回来了,便不能容眼中再有沙子。”

“你倒不要脸!”

闻言我不禁笑出声来,为何这几个女子对我评价都这般相似?嫣然如此,羽姬如此,就连赵清那丫头怕是在心中也曾如此想过。

我指尖腾起一片蔚蓝火焰,侧头看着羽姬,笑道:“你该知道,我月尘向来不属善男信女之列,他日瞧着云羲面子,从未与你动手,但如今,我却不愿再委屈自己。”说话间,蓝焰倏地涨成只火凤,对着羽姬凶恶地吐着火信。

“你、你休要欺人太甚!”

“我已受了三世轮回,该偿的债早就偿清,何来欺人一说。”反手一挥,火凤对着羽姬展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