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在副驾坐好，说：“咱们直接回家。”
两人单位都有分住房，不过，姜一阳和林丹选择住在买的一座独门独户的小四合院里。
就他们夫妻和他们的孩子住在一起。
至于姜大队长和蔡秀芬名下那座二进四合院，也就过年时两口子带着孩子过去住两天。
“小姑眼看着要生了，爷和奶有没有说年夜饭在哪办？”
“十之八九在小姑那个大宅。”
“也是，小姑怀着身孕，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在大宅办确实更合适些。”
“二弟他们回来吗？”
“暂时不清楚。”
姜一阳摇摇头。
……
辞旧迎新，除夕夜的团圆饭，姜大队长和蔡秀芳确实把地点放在了姜黎那座大宅，他们可不想宝贝闺女挺着快要生的孕肚在路上来回折腾。
毕竟要是陪他们老两口过年，江家那边咋整？
这要是两边都得顾上。
受累的无疑是闺女！
因此，索性把地点选在大宅，这样既不用宝贝闺女来回跑，且大家凑在一块吃年夜饭也热闹。
姜黎是什么都没干，不是不想，是所有人都不允许上手，就是姜大嫂几个妯娌，同样被隔绝在厨房外面。
用明涵的话来说，长辈们辛苦了一年，该好好谢谢，由他们做晚辈的来路一手。
于是乎，包括团子和汤圆果果在内，同辈但凡有点厨艺的，皆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做出一道菜肴，并亲手端上桌。
炮竹声声，花厅里温暖如春，姜黎和姜大嫂等几个嫂子，及侄媳妇们坐一桌，在这张桌旁边，姜大队长老两口和江鸿发、江博雅、洛晏清，还有姜大哥五兄弟一桌……
总之，偌大的花厅里摆放的几个大圆桌，全坐得满满当当。
而桌上的年夜饭很是丰盛。
大家一边用着年夜饭，一边看着迎新晚会说笑。
约莫到九点半钟，姜一阳、姜一泓等娶了北城当地姑娘的堂兄弟，一个个带着妻儿去了丈人家。
“咱们今晚其实不用去我爸妈那边。”
坐在车上，林丹随口说了句。
“以往每年的除夕夜都要过去，今年如若不去，难免不太好。”
姜一阳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再说，咱们有车，过去挺方便，你不用多想。”
“我是觉得咱们结婚差不多有十年了，没必要和我爸妈那边继续客气，况且咱们初二又不是不去。”
她爸妈那边初二待客，作为嫁出去的女儿，她自然得回娘家走亲戚。
姜一阳看眼林丹：“是礼貌，不是客气。结婚至今，已形成习惯，突然就不再陪着岳父岳母用年夜饭，我今晚估计觉都睡不好。”
一听他这话，林丹禁不住笑出声：“是心里不塌实？”
“嗯。”
姜一阳没有否认。
林丹笑说：“看把你小心的，我爸妈对你这个女婿印象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归知道，但作为女婿，总担心被老丈人和丈母娘嫌弃，你是我媳妇，肯定能理解，对吧？”
姜一阳勾起唇角，他静默须臾，又说：“再者，我是大哥，如若改变以前的习惯，今晚不去岳父岳母那边，老三他们该怎么办？”
闻言，林丹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三弟的丈人可就只有弟妹一个女儿，这要是今晚不过去，三弟的老丈人便只能一个人过除夕，想想都觉得冷清。”
“爸爸大气！姥姥姥爷对爸爸你这个女婿很满意，没少在我面前夸赞你哦！”
后座位置传来小男孩稚嫩的嗓音，毫无疑问，这是姜一阳和林丹的儿子发出的。说起来，姜一阳这一辈，目前除过姜一泓膝下有三个孩子外，结了婚的兄弟，有孩子的，全只有一个，且都是一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姜一泓其实也仅有一子，毕竟他的两个双胞胎女儿非亲生，是颜柔和她前对象的。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林丹转头看眼儿子，八岁大的小家伙“嘻嘻”笑了笑，说：“知道啦！”
“孩子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姜一阳笑着摇摇头。
“你就惯着他吧。”
林丹嘴上这么说着，但对儿子可没一丝嫌弃。
“咱儿子是什么样儿，你不是不知道，他懂事着呢！”
对自家孩子，姜一阳是极其满意的，不仅学习好，且相当懂事、有礼貌，不像别人家的熊孩子，动辄哭闹，在地上打滚儿。
……
林家。
“打个电话就好，哪里需要你们一家三口跑过来陪我们。”
到了父母这边，林丹一家三口上桌，与林大哥一家陪着林父林母多少用了点饭菜，而后，林丹帮着林大嫂收拾餐具，并一块洗刷完，她被林母叫到主卧去说话。
“是你女婿要过来陪你和我爸用年夜饭，他说都习惯了，要是今晚不过来，他今晚估计觉都睡不着。”
林丹笑说，闻言，林母轻点点她的额头：“女婿是疼你，不然，可不会来陪我们两个老家伙过除夕。”
清清嗓子，林丹故意一脸认真：“不对，在我看来，他是打心里孝顺你和我爸，想要你们过个开开心心的除夕夜。”
林母笑了：“是是是，女婿对我和你爸很有孝心。”
顿了下，林母又说：“嫁给一阳，你算是嫁对人了，这么些年过来，他真得是个好孩子，做人踏实又上进，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对长辈尊敬有加，从来不说虚话，
最关键的一点是心疼你，这辈子妈是放心了，你跟着一阳可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别学你那位小婶子，身子福中不知福，丢下儿子，放弃你小叔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嫁给别人做后妈。“
毫无疑问，林母对林丹说的那个小婶子，指的正是王盼。
至于林母是如何知道王盼和姜国安离婚的，自然是听林丹提起。
“我才不会犯傻。”
林丹说：“和一阳结婚这么多年，我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姜家，不管是我爷奶，还是我公婆，亦或者是家里其他人，就没有那坏心眼的，而且一家人和和睦睦，就没生出过什么龌龊。唯独我那位前小婶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总喜欢找我小姑麻烦，而我小姑不和她计较，她却不知好歹，把气撒到我小叔身上，最后甚至闹到离婚的地步，结果呢？再嫁没多久就后悔了呢！”
“听一阳说的？”
林母问。
林丹：“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说这些，我是前两天听我婆婆和二婶她们闲聊，得知我那位小婶子近期接连找了我小叔好几次，看样子是想和我小叔复婚。”
林母：“又离了？”
林丹摇头：“不清楚。”
“肯定是再婚过得不如意，尤其有你小叔这个前夫作对比，终于知道丈夫还是原来的好。”
林母唏嘘不已，接着她说起吴月这个夫家外甥女：“你月月姐一家因晓冉闹出的事，临到年跟前，家里的气氛都不怎么好。”
闻言，林丹没有做声。
就听林母续说：“那个叫乔筝的男孩子家里，要求你月月姐家做出赔偿，否则，就告晓冉，说晓冉应该在那场车祸中负主要责任。乔家有点关系，而且确实是晓冉在车上扑打那个乔筝，导致车祸发生，再加上对方失去一颗肾和双腿残废，可以说，要求你月月姐家赔偿的态度很强硬。”
“要多少？”
林丹问。
林母：“五十万。”
“这可不是小数目。”
林丹咋舌。
“听起来是很多，但相比较人家孩子的一生，五十万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数字。”
林母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不过人家说拿不出这笔赔偿金，就让晓冉嫁进乔家，照顾他们儿子一辈子。”
“晓冉肯定不答应，在家哭闹，对吧？”
林丹的眉头微蹙：“她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是蠢而不自知，要不然，如何能做出在车子行驶途中和男朋友闹情绪，并直接动起手。”
“还是经的事少，被你月月姐一家保护得太好。”
林母叹口气，说：“晓冉等不来眼角膜做移植手术，本就在家哭闹个不停，你月月姐一家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熟料，乔家又要求五十万赔偿，这个年过起来怕是没一点喜气。好在你小姑一家没提出什么要求，这应该让你月月姐一家能松口气。”
林丹：“前几天我在商场有遇到月月姐，她和我说了好一会话，却没有提到乔家要赔偿的事。”
林母：“那你表姐和你说了些什么？”
“问薇薇的情况，还问了下我小姑的情况。”
说到这，林丹静默须臾，开口：“我月月姐要是凑钱的话，我和一阳身边攒了些，到时多的拿不出，一两万倒是没什么问题。”
“两家还在商谈，等需要的话，我再和你说。”
听了林母的话，林丹点头“嗯”了声。
同一时间。
姜黎这边，由于怀着身孕，姜黎在十点多一点就回了房间休息。
肚子大，要撑到零点钟声敲响，这于姜黎来说，无疑有点困难。
“睡不着？”
洛晏清拿着本故事书读给姜黎肚子里的小宝宝听，等他把一则约莫四五百字的故事读完，见姜黎丝毫不见有睡意，不由问了句。
“我在想一件事。”
姜黎回应。
“什么？”
洛晏清把故事书随手放到床头柜上，他侧躺在姜黎身侧，看着她清丽的侧颜，说：“不打算告诉我？”
“没有。”
姜黎摇摇头，说：“就是薇薇出车祸的事，你知道的，当时车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咱家薇薇，一个是薇薇的同学晓冉，还有一个是名叫乔筝的男演员。
前两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那个男演员乔筝的母亲，她问我是否向吴月家里索要赔偿，说咱们有意向的话，可以和他们一起，我听了后果断拒绝。”
“就这件事？”
洛晏清问。
姜黎：“嗯。”
洛晏清不解：“既然拒绝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你不觉得我拒绝有错？乔家可是在本个多月前就向吴月一家要求赔偿，说因为晓冉那孩子的责任，导致车祸发生，使得她儿子不仅失去一颗肾，且双腿不良于行，一辈子都毁了，如果不要求赔偿，代表他们做父母的没用，不能为自家孩子讨公道，所以，赔偿必须得拿到手。
不是他们贪钱，是她家儿子需要这个公道。毕竟再多的钱，都无法和她儿子有个健全的身体作比！现如今，事情既然遇到了，要是没个说法，不配为人父母？”
姜黎说着，没从洛晏清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她问：“和那个乔筝的父母一比，我没要求赔偿，你不会觉得我对薇薇不够重视，不在乎薇薇吧？”
“你有你的想法，在我这，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洛晏清这话说得毫不犹豫，他看着姜黎的眼睛：“再说，车祸的事有交警部门在处理，该是谁的责任那就是谁的责任，该做出什么赔偿，也是由交警部门来定，况且，处理结果不是早就有了，你又何须因别人几句话让自己现在纠结？”
“是啊，我在纠结什么呢？！”
姜黎笑了笑，说：“估计是怀着孩子的缘故，一天天没事干，不免七想八想，想得有些多了。”
洛晏清摸摸姜黎的头：“不要想太多，洛明薇已恢复健康。”
姜黎没说话。
交警部门给明薇判定的赔偿，一部分是宋晓冉家出的，一部分是乔筝家出的，源于车祸的发生，是这两位在车上发生争吵，及动手造成的。
不过宋晓冉赔偿给明薇的要多一些。
姜黎原以为事情在交警部门出具结果后已然了结，不成想，乔家半个多月前竟然单方面要告宋晓冉，索要大额赔偿。
由此可见，乔家并未接受交警部门做出的裁决。
而姜黎和吴月不管怎么说都做了多年朋友，两个人挺聊得来，如今得知乔家向吴月家里索要大额赔偿，说实话，姜黎有点为吴月担心。
不是姜黎圣母，是在这九十年代，即便已改革开放十一二年，即便近些年钱好赚，但这是对于下海经商的人来说，至于靠工资养家的，每月收入虽有所增长，可高的也就数百元。
一旦乔家要求赔偿的金额过大，吴月一家八成很难担负得起。
“我有点担心吴月。”
姜黎说出了心里话。
闻言，洛晏清怔了下，继而说：“有什么可担心？你要知道，不是乔家要多少，你那位朋友家里就得出多少，大不了，去法院打官司，总之，只要脑子够用，就不会被难住。”
“在北城这么些年，我能谈得来的朋友，至今就吴月一个。我曾想过，这辈子就一个朋友，其实也挺好，没成想，就因为晓冉那孩子，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吴月。”
“你可以继续和她做朋友。”
“我觉得不太好。咱家薇薇因为晓冉的缘故出车祸，差点就醒不过来，我如果和吴月维持朋友关系，对薇薇不公平。”
“一码归一码，你用不着有那样的顾虑。再者，车祸虽和你朋友的女儿脱不开干系，但说到底是场意外，不是你朋友的女儿刻意造成车祸发生。”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像圣父。”
姜黎笑着打趣。
“不过是就事论事。”
洛晏清神色坦然：“你自个好好想想，至于要不要和那谁维持朋友关系，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来。”
“知道了，我的洛先生！”
姜黎眉眼间溢满笑意，回了男人一句。
……
电视里的迎新晚会现场响起凌晨的钟声，这昭示着新的一年到来，宋家客厅里，宋老爷子起身，摆摆手说：“都回房间歇着吧！”
孙女惹出的事，令家里的气氛近三个多月都处于沉闷中，甚至连这个除夕夜都过得没滋没味。
怨谁？
明面上看似错在孙女，但归根结底，是他们这一家子把孙女保护得太好，从而养成了过于单纯的性格。
不然，怎就一次又一次因感情闹出事端？
长叹口气，宋老爷子老两口回了他们的房间。
“真不用理会乔家？”
“理会什么？是你能拿出五十万，还是我能拿得出，亦或者这个家能掏出五十万？”
宋老爷子看眼老伴，说：“交警部门在事故发生没多久就已做出裁决，该晓冉承担的责任，咱们家并没有异议，该做出的赔偿，也按照要求予以配合，是乔家无理取闹，狮子大开口，他们敢告，咱们就敢接这个官司，看法院怎么判。”
“我都想掰开晓冉的脑子看看，她一天都在想什么。明明人家男孩子接的电话是亲妹妹打来的，晓冉却……”
“行了，现在说再多有什么用，睡吧。”
宋老爷子躺到床上，说实话，对孙女晓冉感到异常失望。
相隔不远的另一间卧室里。
“你好好管管你女儿，我是没法子管了，要是她继续在家闹腾，别怪我住到我爸妈那边去。”
“这是打算撂挑子？”
“随便你怎么说。”
“晓冉身上的问题再多，她也是咱们的女儿。”
“一次次坑家里，这个女儿我宁愿不要。”
“你……你是晓冉的妈，孩子从小到大和你待的时间最长。”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她犯蠢都是我教的？”
“我没有。”
“看看人家薇薇找男朋友的眼光，再看看人家是如何对待感情的，反过来瞧瞧你女儿，先是喜欢一个不喜欢她的男孩子，接着仅因为在一块拍戏，就喜欢上另一个男孩子，对待感情随便不说，关键是容易犯蠢，她难道不知车子在行驶过程中，不可干扰驾驶员开车？”
“是没想到，晓冉性子单纯，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再怎么单纯，能做出她那样的事？”
吴月很气愤：“眼角膜没着落，要是乔家告赢了，把你我一起卖掉，都凑不够五十万。”
“乔家在想屁吃！听咱爸的，乔家要告随他们，不就是打官司，咱们奉陪。再说，他们家的儿子因车祸致残，咱家晓冉不也瞎了一双眼睛。”
“我不想和你多说。”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焦虑、发脾气没一点用。不过话说回来，明薇那孩子倒是个有运道的，都被医生诊断为难醒过来，却在……”
“你提薇薇做什么？要是薇薇没醒过来，你看人家爸妈怎么对咱们发飙！”
被吴月这么一怼，男人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背对吴月不再说话。
……
春节一晃而过，新学期开学，明薇正常返校。
这日，在食堂用过午餐，同宿舍的一名女同学和明薇走在一起，许是出于好奇，这位女同学问明薇：“你和晓冉是怎么出车祸的？”
“谁告诉你我和宋晓冉出了车祸？”
明薇看眼走在她身边，名叫徐娜的同学。
“你和晓冉的角色被咱们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和低咱们一年级的一个学妹替代，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少，然后就传出你们俩在剧组收工回酒店途中出了车祸，且传出你受重伤昏迷成了植物人。”
听了徐娜的话，明薇开口：“我现在不好好的？”
“你不也说了，你是现在好好的。”
徐娜压低声音：“能醒过来是你运气好，而晓冉想要重见光明，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有眼角膜给她移植，没准等咱们毕业，晓冉的眼睛都依旧是装饰品。”
明薇：“大家都是同学，你别把话说得太难听。”
“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徐娜笑笑，而后说：“明薇，不是我多嘴，晓冉有时候真不适合做朋友。”
明薇没出声。
“对了，春节前后，你有没有去看过晓冉？”
徐娜忽然问，她对明薇没回应她前面一句，并未感到尴尬。
“我妈妈怀着身孕，我得在家里帮着做家务，顺便照顾我妈妈，没时间出门。”
听了明薇的话，徐娜眼里立马一亮：“你妈妈又年轻又漂亮得像仙女儿，她生的小宝宝肯定像小仙童！”
“被你说着了，我小弟弟确实长得特别好看，不过，我家弟弟妹妹就没有不好看的。”
姜黎生了，在学生报到前一天平安生下一个男宝宝。
小孩儿一出生就白白嫩嫩，像个小仙童似的，眉眼精致，可以说是完全遗传了姜黎和洛晏清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