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琪倒在血泊里,分不出她的伤口到底在哪里。那些血液溅进陆露的眼睛里,让陆露瞬间失去了理智。
刚才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肖琪做了第一反应。时间太快来不及躲闪,她用自己的身子当盾牌,借此来帮助陆露避免车祸。只是肖琪自己,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陆露觉得时间都停止了,只剩下满眼的猩红。
肖琪却还在笑着,她伸出自己沾染血液的右手,放在了陆露的脸上:“我的孩子,你有没有受伤?”
这句话像是潜伏在陆露心里面的阴霾,陆露瞬间就哭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喉头腥甜,可无论怎么用力,都吐不出任何东西。
陆露泪水决了堤,她疯狂的摇起头来。
肖琪这才放心了:“多好,妈妈这一次,终于保护了你。”
陆露听着这句话,慢慢的觉得心里冷了起来。她知道肖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那个真正的陆露,三岁时候就出车祸死去的陆露。
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为什么妈妈她……还是要对自己这么好。
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陆露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强装镇定:“妈,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现在就打电话,妈,你放心,你放心……”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陆露安慰着自己的母亲。但是她拿着手机的手,却颤抖的不成样子。
肖琪还在笑着:“好,陆露说什么,妈妈都听。可是妈妈现在好累,能不能休息一下?”
语气是征求,可是肖琪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陆露真的慌了起来,但她又不敢乱动肖琪的身体。因为不知道伤在了哪里,乱动的话只会加重伤势。她只能一句又一句的低喃:“妈,你听我说,你别睡。你现在不能睡,妈,你别睡,别睡……别睡……”
像是听到了陆露的喋喋不休,肖琪又睁开了眼睛。只是这次,肖琪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起来,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的马路上,然后表情变得很兴奋:“你看……你看马路中间梳着双马尾的那个小女孩多么可爱。那不是我的露露吗,露露……露露,妈妈来接你了,别乱动,乖哦。”
肖琪伸出自己的双手,朝着前方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十分钟后,医院的车终于赶到了。
只是在看到肖琪之后,那医生为难的皱起了眉头。他与同行的那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但还是蹲了下来,想要帮助肖琪做进一步的检查。
在此期间,陆露一直神情紧张的盯着医生,唯恐错过一丝一毫关于自
己妈妈的事情来。
但是很快地,医生就不再检查了。
他们的眼神里有着惋惜和习惯的漠然,那个医生摘下自己的口罩,语气十分遗憾的说:“对不起小姐,这位女士正好撞到了胸腔上面。撞断了一根肋骨,这根肋骨贯穿了心脏。大约在五分钟之前,这位女士……就已经死去了。”
陆露瞪大了眼睛,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的妈妈怎么会死,为什么!
陆露觉得痛苦,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可她却只能哑着嗓子,无声的痛苦。
刚才她妈妈还在对她笑着,为什么现在……都是自己!都是自己害了妈妈!
陆露突然开始厌恶自己起来,她有些不舍的看着已经被转移到担架上的肖琪,接着用力开始打自己耳光。
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一时心软带着她妈妈出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她妈妈明天就要去美国治疗了,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不对,妈妈一定没有事情!一定是这群医生在骗自己!
陆露找好了理由,变得异常高兴起来。她跌跌撞撞的朝着担架扑了过去:“妈妈,不要开玩笑了,醒过来,陆露认输了。妈妈,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空气静默流淌的声音。
那些医生看见这一幕,有些有心不忍。但是医院里的生离死别他们见的多了,他们只能表示惋惜。
而且现在,在前方拐角地方还有一个车子正在以诡异的姿势靠在墙上。从车子里,流出了血迹。应当还有一个伤者,这些医生也不再犹豫,急忙朝着肇事车辆赶了过去。
陆露终于绝望,她扑在担架上,哭的声嘶力竭。
过去了也不知道多久,一个有些犹豫的手搭在了陆露的肩膀之上。陆露泪眼朦胧的抬起眼,发现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许宁致。
许宁致凑巧经过这里,发现这里出了一起车祸。车祸这种事情,在C城也算是常常发生,所以许宁致皱着眉头,没有打算下车查看。但是当他正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却看见这边救护车外面,一个女人伏在担架上面,好像是在哭。
看到这个女人的背影,许宁致的心猛的跳了起来。
这个女人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眼熟……就像是陆露一样。
在发觉了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陆露之后,许宁致当即把自己的车子停到了一边,然后迟疑的伸出了探究的手。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真的是陆露。
而且还是正在痛哭的陆露。
看见这样子的陆露,许宁致突然觉得好难过。一种怜惜心疼的陌生感觉,从许宁致的心底最深处涌了出来。
陆露看到许宁致之后,愣在了那里。眼泪就这么滑稽的,挂在了她的眼角嘴角边上。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但是许宁致看到这样的陆露,却觉得安心了许多。原来陆露也是会脆弱会哭的,也是这么需要别人保护的。
可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呢?许宁致有些不解的顺着陆露的手看去,看到了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和陆露有几分眼熟……许宁致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自己也在否定,希望这个女人不会是陆露的妈妈。
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流着这么多血,都染红了担架。可是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照顾她,那么多的救护人员,都围在那个出了事情的车辆旁边。
对于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要是这个女人是陆露的妈妈的话,陆露现在一定是很难过吧……
许宁致张开嘴想要安慰的说些什么,但突然又发觉语言是那么的苍白。陆露现在需要的,也不是别人无关痛痒的一句话。
所以许宁致只是蹲在那里,陪着陆露一起面对着。
陆露觉得心里好难过,像是有巨大的兽在用力的撕着她的心,好痛。可是没有任何痕迹,她找不到要如何发泄。
看见许宁致,陆露就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她用力的抓紧许宁致的一双手,指甲尖利的划过许宁致的手背。但是许宁致没有皱眉没有不快,他目光里没有同情,有的是心疼是怜惜。
许宁致知道自己这样有点趁人之危,但他拒绝不了自己的心。他想靠近陆露,不管用着什么样的办法。
至少现在,他离她很近。
陆露不停的打着冷颤,她目光里都是慌乱:“怎么办怎么办,我妈妈她怎么会成为这样子,我妈妈没事的,对不对,一定没事的。她只是在和我玩游戏,只是突然有了玩心,对不对,对不对!”
陆露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许宁致觉得心疼极了。
但是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只能把陆露抱进自己的怀里,想要借此给陆露一些温暖。
许宁致叹了一口气:“难过就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露有些怔怔的看着许宁致,过了许久之后,她才终于爆发,又大哭了起来。
她的肩膀一直在抖动着,身子还在颤抖。像是要用尽平生力气,把自己的难过像眼泪一样都排出体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