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拂过脸庞,师无双皱了皱眉头,空中带有阵阵花香,想来是这山上种了什么东西,陆遇魔勾了勾唇角,指着一旁平地上盛开的花儿,“这可是你最喜欢的。”
师无双侧头去看,大片的紫罗兰盛开得正艳,他记得陆遇魔的府邸,便是在院子里种上了紫罗兰。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散发着叫人迷醉的香气,诱人得很。
从前在山里时,除了桃花儿,便是紫罗兰。
小师妹尤其喜欢这花儿,常常是早晨去浇水,晚上便蹲在一旁看,香味伴随着清风,夜里有安神的作用。
他后来在洛阳的屋子,也种上了紫罗兰,可惜小师妹已经去了,花儿无人打理,他也没了观赏的心情,紫色罗兰枯萎在地上。仔细嗅了嗅,师无双记得空气里,隐约还有些香味,也或许是心理作用。
陆遇魔见师无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轻笑出声,“怎的?无双可是想起了往事?”
师无双转过头去看陆遇魔,半晌勾了勾唇角,“遇魔说笑了。”
“诶?”陆遇魔折扇一合,轻笑着上前,“无双倒是许久未曾见过我的名字。”
师无双微微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迎着风站立,也不再去看陆遇魔,许久的沉默,师无双方才又开口,“遇魔。”
“怎的?”
“你当初离开天山,想的是什么?”
陆遇魔轻笑,“自然是家仇。”
“如今呢?”师无双轻叹了口气。
陆遇魔愣了愣,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师无双这一番话,倒像是质问,却又像是询问,他不明白,师无双想要表达什么。
仔细想来,他当初入了天山,跟随鬼谷子修行,为的便是有朝一日,重建天下第一山庄,为父母报仇雪恨,杀尽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
而如今……
如今,陆遇魔也不知,自己为的是什么。家仇对他来说,似乎没有那么重要,每每午夜梦回,他也曾看见母亲跳入红刹花丛中,也曾看见父亲焚烧在大火里。
醒来时,便也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解释过。
陆遇魔想了又想,如今,对他来说,重要的,怕也就是九烟。
只想同那人一起,仗剑天涯,不理世事。哪怕失去如今的天下第一庄,哪怕他陆遇魔名号,从此不在出现。
他本不是什么天下为重的人,更愿意效仿古代君王,以天下博得美人一笑。
“无双又是为何?”当师无双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陆遇魔这么问了一句。
师无双勾了勾唇角,“同她成亲,生一堆娃娃。”
陆遇魔哈哈笑出声来,师无双皱了皱眉头转回身看着他,“你如今不也是这般。”
陆遇魔骤然止了笑声,师无双说的很有道理,他如今便是这般。
“遇魔,你为何同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为武。”
这想必才是师无双真正的目的。
陆遇魔轻笑着说,“无双为何这般觉着?”
“你为他们寻找凶手。”
陆遇魔笑得更欢,“无双怕是多想了。”
师无双转回身看着他看了很久,方才开口,“许是如此。”
末了,师无双轻笑,“遇魔可愿同我喝一杯。”
陆遇魔摇扇,“舍命陪君子。”
师无双迈开步子先走在前头下山,陆遇魔摇扇跟在身后。
武林大会自二人一走,便也算是结束,明日的第三场改变了方案。
谁人有能谁人便上。
这一方法倒是无人反对,众人皆是跃跃欲试,能夺得武林盟主,是何等的荣耀啊。
散场后,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街上闲逛。
如此,便有人遇见了陆遇魔同师无双。
一身黑衣的男人走在前头,银白色的长发未曾遮掩,偶有微风吹过,几缕飞起。绝美的容颜叫人迷醉,街上挤满了未出嫁的姑娘,争着看师无双一眼。
身后的陆遇魔却是轻摇着折扇,相较于前头的师无双,陆遇魔一脸的温和,唇角上扬的弧度正好构成标准温柔笑,看得少女心花儿绽放,恨不得充上前去抱住那人。
相同的酒楼,相同的位置,陆遇魔点上了相同的菜肴。
隔壁用餐的武林人士见了这二人走在一起,免不了瞎讨论一番。
“诶?这不是陆庄主么?”
“身边儿那个是师无双!”
众人不免惊讶。
“这二人怎的会走在一起?”
陆遇魔轻笑着看了看四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个儿,这感觉说不上舒坦,却是不错的。
师无双脸色未变,甚至未曾转头,举筷淡淡吃着自己的。
陆遇魔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举杯与师无双碰过,看向窗外。
许是白日里,街上人流倒是比夜里多了许多,有出门游街的小姐,也有摆摊叫卖的商人,好不热闹。
“遇魔。”师无双突然开口。
陆遇魔转头看着人,“怎的?”
师无双顿了顿,浅抿一口酒水,既而又说,“你可还记得那日山头,我说过的话。”
陆遇魔想了想,那一日清晨,陆遇魔上山见的人,正是师无双,他说的是……
师傅命我转告你,小心身边人。
陆遇魔微微皱了眉头,不知师无双此番提起是何意思?
若是当时他正居住在李府,师无双转告的话,自然是小心李然。
然这李然却是是该小心的对象,这会儿的事情已经落下,再次提起又是为了什么?
“无双这话,是何意思?”陆遇魔开口询问。
师无双抬眸盯着陆遇魔看了半晌,刚要开口解释,却见隔壁那一桌子的人起身走进。
来者不善。
陆遇魔轻笑着看向来人,为首的青衣男子也不含糊,“今日再次竟是遇上了陆庄主,幸会,幸会。”
陆遇魔轻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几人也不避讳,直直坐下。
“不知陆庄主在此……作何?”这话颇有几分询问的味道。
陆遇魔微扬了扬眉,夹过一口五花肉塞进嘴里,油水直冒,皱着眉头咽下,再喝上一口小酒,方才咧嘴笑着道,“怎的?几位这是,瞧不出来?”
那几人脸上一红,陆遇魔这模样自然是在吃饭,他们这样问,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
其中一人机智,笑着举杯道,“今日得见陆庄主,实是有幸,不如同饮一杯?”
陆遇魔轻笑着举杯,仰头一口饮尽。
几人见了陆遇魔干脆,也就来了兴致,酒过三巡,话匣子一开,这几人也就没了遮拦。
“诶,陆庄主怎的会有空同师无双一起喝酒?”
陆遇魔轻笑了笑看向师无双,后者也是勾起唇角,静静听着。
“陆庄主可知师无双,是整个武林的敌人啊。”
“可不是!”
“哦?”一旁被忽视许久的师无双淡淡开口,几人皆是一惊,这人呼吸怎的浅成这般,想必是功夫到了极其深厚的地步。
“师……师无双……”
师无双举起酒杯浅抿了一口,倒是弯了眉眼,眼中却是半点笑意也无,一旁的陆遇魔看得心惊胆战。
他尚且记得,幼年时的师无双曾用这副模样,杀过白嫩小兔。
当天晚上下了锅,泛白的兔肉叫人恶心得很,从此陆遇魔却是不在吃那恶心玩意儿。
几人咽了咽口水看着师无双的眼里多了几分恐惧,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人骨子里便叫人忍不住害怕,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气同他的武学一点儿不相符合。
师无双在江湖上出名是以烈焰神掌。
如同烈火一般,掌风所到之处皆是烈焰灼热般的痛楚。
未曾感受过,却是在几年前的武林大会见识过。
几人忙起身告辞,陆遇魔也不拦着,反倒是笑出声来,一点儿面子不留。
他这位师兄有些时候,倒是拒绝人的好武器。
不过,怕是这江湖上,除去师傅一人,再无人知道,南遇魔北无双是同门师兄弟。
他同师无双不曾结下愁怨,日后自然也是不会的。
他们的师傅同是天山隐道人鬼谷夫子。
精通纵横连贯之术,更是收有天下武功绝学,陆遇魔同师无双这一身的本领便是鬼谷夫子亲自教导。
一为横,独霸天下。
一为纵,纵观天下。
这二人却也真没有辜负鬼谷夫子的期望,当真占据了整个江湖。
而这鬼谷夫子,教育徒弟却不只是上乘武学,还有的,便是为人相处之道。
睚眦必报,我必还人,同门相助,独霸武林。
这便是鬼谷夫子入门时对二人所说的话,也正是因此,如今的师无双才会这般。
天下人独负了他师无双,他便杀尽天下人。
唯有他的同门师弟,手足相连,自然是不会有何分歧的,更别说兄弟残杀。
这二人便是其中一位也能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更别说是二人同时捅出乱子来。
然这师无双,却是极其淡的性子。
纵然是陆遇魔唯恐天下不乱,这二人也是反不起来,何况中间还有一个鬼谷夫子作调节。
一正一邪,一温一冷。
鬼谷夫子这二位弟子全然是不同的性子。
陆遇魔这么想着,心里也舒坦了许多,若是这时候师无双抢着要做那武林盟主,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毕竟,这人的武功。
在他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