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转身

三月会考，我以685分的总分终于挤进了班里前十。

中午的教室，只剩下我和林思浩没有去吃午饭。

【小敏，我媳妇就是不一样，这么快能赶上你老公我了，不如今晚我们去哪庆祝庆祝吧？】

我会心一笑【这还不是班长大人你**有方！为了能够将我俩的名字排在一起，我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我就觉得吧，这时候你只需要牛刀小试就行了，那个将我俩名字弄在一起的吃奶的劲，不如留下来对付我俩以后的户口本，你觉得呢？】

【这么着急做什么？以后孩子得跟我姓。】

林思浩高兴地一把抱住我，一个旋风就放到了他的腿上【嗯，我就喜欢你这半点都不急的个性，要不你先不慌不忙地把咱孩子名字也顺便起好吧。】

咳咳。

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清咳，吓得我噌一下就站了起来。

是师父。

他茫然地看着我跟林思浩，眼神看上去很是空洞，甚至，没有说是——没有聚焦。

林思浩尴尬地从我的板凳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起身走了。

这天下午，周卫国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也一直沉默着不知道究竟该跟他说些什么。临近放学时间，他递过来一张纸条【还记得，上次我们约定的，三月会考后，我有事找你吗？】

我想了想，给他写回去【什么事师父？】

【明天，下午，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在宿舍等我。】

他将纸条递给我之后，收拾好书包就走了，从他写纸条开始，从头至尾甚至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他这是？怎么了？

林思浩过来帮我收拾书包【小敏，明天我们去梦爱湖吧，现下正是杜鹃花开的季节。人间四月天，归来看杜鹃。】

【那个，我明天下午有点事，可能不能够陪你了，要不，你明天就在家复习功课或者找魏源他们打打篮球？】

【什么事？】

【这个，挺复杂的事。后天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他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要立刻就看进我的心里去。盯得我心都有了一点慌乱，我心虚地扭开了头。

他拍拍我肩膀【好，我等着你。后天我们再去赏花。】

傍晚时分，我轻轻叩响了周卫国的房门。

【进来，门没有锁。】

【师父，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大事，以前老杨一直就想约你看电影，可惜一直到他走，你们都没有看过。想一想，我该替他完成这一心愿的。他抬头看着自己宿舍的天花板，若有所思【你若是明天有事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好。我去。】

电影院门口，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太多，只有寥寥数对小情侣。

师父递给我一大盒爆米花【电影开始还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了。】

【小盗，你跟我，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

生分吗？

我不知道。

或许，这些日子，我光顾着谈恋爱完完全全就沉浸在了热恋的甜蜜里，根本就没有发觉我跟你到底有没有变得陌生。

他拉过我胳膊【走吧，那边有个超市，我们出去走走。】

一路无话，我低着头，心里默默想着明天到底要不要如实告诉林思浩实情。我就这样撇下他和师父两个人单独出来看电影，他会不会生气呢，他知道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电影不是最新上映的。

这部电影是很久很久之前上映过的，周星驰和朱茵主演的大话西游——属于怀旧片。

我吃着爆米花，百无聊赖地盯着大屏幕。

电影屏幕上，紫霞对着至尊宝眨巴完眼睛，信誓旦旦地宣布【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他要天下第一，举世无双。总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袍，踏着七色彩云来娶我。】

我拼命忍住哈欠，偏过头，我分明看到卫国的脸上，划过一行清泪。

他这是？

哭了？

瞌睡虫已经上脑，我在模模糊糊中，看见林思浩朝着我走过来【赵敏，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猜中了这开头，独独没有猜中我们的结局。

周卫国拍拍我的肩膀，清醒过来的我尴尬擦了擦嘴角因为睡得太香而留下的口水印痕。电影已经散场，而我，居然在电影放了不到一半就睡着了。

这特么就很是尴尬了，我今天本来是陪他来看电影的，还没看完就睡着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刻意敷衍？

这？

【那个，自打听说要跟你一起看电影，昨晚我兴奋地一整晚都没睡，没想到正紧时候我反而···】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父你看我还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呢。那个正好我饿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5:30，小饭店。

【赵小盗？】

【怎么啦师父？】

【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后悔的事？】

【我？这个，我做过后悔的事可多了。不知道师父你问的是哪一种？】

【你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违心的话，等到你后悔的时候，你发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双手端着一块烧得极香的红烧肉，仔细想了想【啊！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那次吃完饭，人家说我可以不用付钱，我假装客气说钱是一定要给的，刚付完钱我就悔得肠子都青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你说我在人家面前装什么清高呢？那家店子根本就不缺我那十几块钱啊，相对于这半两不值钱的狗屁骨气，我还是比较喜欢占便宜。】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我的脸，若有所思。

周卫国，这时候，请千万不要说你后悔了。

不要说你其实一直都喜欢着我，就像鼎岑在信里说的那样。

相比这样的实话，我现在更愿意逼自己相信，你还是你口中的那个就算全世界女的都死光，也不会喜欢上我的周卫国。

他抬手擦了擦我嘴角的红烧肉汁【赵小盗，你的吃相还是这么难看。】

傍晚，学校里的路灯，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我跟周卫国一路无话，就那么静静走着。

【赵小敏，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林思浩背靠着一根路灯，语气不温不火，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在这里等我？他等了多久了？该不会等了一下午吧？

我欢快朝他跑过去，抬眸【你怎么来啦？】顺势牵起他的手，试了试手的温度，不是特别冷，应该等得时间并不长吧。

他压着火【你们今天做什么去了？】

【我。我跟师父今天去书店看了一下复习资料，你知道的，我理综成绩刚刚有点起色。】

【哦？看复习资料看了一下午？】

周卫国没有理睬我们，直接忽视过林思浩，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林思浩一把抓住他胳膊【先别走！】

卫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怎么？你想知道什么？】

林思浩一把将我揽在身后，他用的劲非常大。那力道，让我觉得他这一刻其实是在隐忍着很想打架【周卫国，你是不是觉得我错过一次，这辈子就永远都欠你的？】

【是你自己这么觉得的吧？你自己的事，不要扯上我。】

林思浩双手抓住了卫国的衣领，那想打架的架势，实在再明显不过。我急了，上去拉开他【林思浩，你干什么，你快放开他。】

我分明看到林思浩苦笑了一下，栖身上前一手抓过卫国肩头，一手擒住他的一只手狠狠的往路灯的柱子上撞过去。卫国猛的遭袭，痛的叫都叫不出来，腿弯一软，被扯的往前一倒，林思浩的膝盖毫不犹豫的重重顶上了他的小腹。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我惊讶的嘴还没来得及用手捂上，卫国已经沿着墙壁缓缓的往下坐倒，受了伤的手软绵绵的垂着，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捂着小腹，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我被吓得不轻，火冒三丈地一把推开林思浩【你疯了吗林思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做什么？那你呢？你又在做什么？这么晚了，你跟着一个别的男的又做过什么？】

啪！——

扇过他耳光的那只手，火辣辣地疼【滚！】

他看着我，我忽然抬头，两人的目光穿过灰黄的黑夜在空中相遇，明明近在咫尺的，中间却仿佛隔了几万光年般遥远。

他表情漠然，我心如死灰。

他盯着我看的眼神复杂难言，疼痛，怜惜，抑或还有绝望。

我们之间只隔了一个转身的距离，此时此刻我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转身。

你曾一步一步向我靠近，跋山涉水般，这么久的追求，究竟，是你眼瞎还是我不配？

我满脑子闪烁的都是认识林思浩以来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原来，在你眼里，我不过是这样一个半夜跟着一个别的男的做过什么人，林思浩，在你眼里，我就只是这样一个人。

我扶起地上的周卫国，一瘸一拐地走向宿舍，走向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的远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