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院子里,一块大石头先是被打磨成了漂亮的长方体,然后又将里面挖空,中间留了一隔,成二级落差,一边能蓄水,水满则溢至下一隔。另一隔的池子里有连体开凿出的搓衣板,简朴大方又美观。
山上顺势而下的水流急速流淌,司空素琴一跑进院子里,一级水池已经蓄满了水,哗哗漫至二级洗衣池里。
站在水池边眼睛发亮的司空素琴忍不住伸手到蓄水池里拨清波,清凉透彻配白皙柔荑。
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会儿后,她回头甜甜一笑道:“林子闲,真好。”
落汤鸡似的林大官人身上沾了不少草屑子和树叶,不怀好意地靠了过来,咧嘴坏笑道:“你是说我好啊,还是说我干的好啊?”
司空素琴听出了他话里的歪意,立刻伸手推住他胸膛,看了眼山腰,啐道:“别乱来,小心师傅看到。”顺手将他推转了身,“快去冲洗一下,吃饭了。”
一路被推进屋里的林子闲唧唧歪歪道:“司空,我刚才在想啊,我要不要在屋里也建个大活水池子,以后可以用来泡澡洗鸳鸯浴之类的。”
“不要,让师傅和康姨看了怎么想我们。”司空素琴一口拒绝了。
“爱咋看就咋看,不就那点事嘛,干都干了,还怕别人有看法?司空,你太虚伪了。”
“滚!”
等到林大官人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披头散发一疯子似的来到山顶后,林保已经吃饱了肚子,嘴里叼根牙签,在树下拿了只二胡咿咿呀呀地拉着,悠闲得不行。
坐在饭桌上吃饭的司空素琴则不时给林大官人碗里夹菜,问他这个菜自己做得好不好吃,对林大官人那叫一个体贴。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大三个三的就是会照顾人。
树底下不时朝这里瞥上一眼的林保看得牙疼。有点后悔硬逼林大官人娶这老婆了。尼玛的,天天看这么恶心的场面也就罢了,偏偏另一个女人老是看得吃醋,天天把自己埋怨得跟一窝囊废似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饭后的节目就枯燥无味了,依照惯例,两口子都要随同林保到后山去练功。这段时间的司空素琴在林保的指点下,真的是获益匪浅。林保甚至扔了本珍稀古籍‘越女剑法’给她练,所以司空素琴叫人家一声‘师傅’理所当然。
也正因为这样,林子闲才惊然发现,林保竟然有一手高超非凡的剑术。颇有一剑在手惊鬼神的风范。林子闲不由埋怨林保藏私。
林保也毫不避讳,直接说明了,师傅教徒弟都得留一手或几手反制,现在还不到教他的时候,等他的拳脚功夫什么时候入了境界,把‘人’给练好了再去想驾驭别的,别本末倒置了。
然而俩口子饭还没吃完,林保口袋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咿咿呀呀的二胡声一停,林保摸出电话接通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保叔,有两个外地来的游客在康姨的店里闹事,说康姨弄脏了他们的衣服,要康姨赔好多钱,你快来啊!”
不消说,林保手中的二胡往椅子上一架。弹身翻上了屋顶,一路向山里面飞掠而去,抄近路。
饭桌上吃饭的小两口面面相觑,齐齐愕然道:“怎么了?”两人也不认为有什么大事,继续吃饭了。
可是还没扒上几口饭,两人又是齐齐抬头相视一眼,偏头看向了上山台阶方向,因为两人听到了有人跑上来的声音。
只见一个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男人。挎着一只包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不是张震行还能是谁。
两人同时一愣,林子闲眉头一皱,司空素琴则是愕然道:“张副局长?”她在东海也见过这位警察局的张副局长。
张震行朝她点了点头,迅速拉开挎包,取出了笔记本电脑。快速联网进入地下世界的平台网站后,直接将推到了林子闲面前。
林子闲并没急着看,反而瞅着张震行问道:“我师傅刚才接的那个电话是你们搞的鬼?”
张震行没否认,点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在这里不出去,但是外面发生了不少事情,名花财团的董事长乔韵去纽约参加二十国集团首脑金融峰会,结果遭到暗杀,紧急关头国际闲人大闹纽约,将乔韵给救走了。但是整个美国进入了高度的封锁搜查中,乔韵至今音讯全无,估计想逃出美国很困难,不知是生是死。现在名花财团的股东一个个蠢蠢欲动,想要争权夺利,名花财团处境不妙。网站上甚至有你被抓受刑的视频,恐怕要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现在地下世界已经吵着要重新排名取代三大王……”
他不浪费一丁点时间地快速讲了一大堆,在那喋喋不休。
饭是吃不下去了,林子闲已经抱着笔记本查看了起来,脸色越看越阴沉,加上张震行的讲述,他发现外面已经乱了,一想到乔韵生死不明,他的一颗心已经渐渐沉入谷底……
司空素琴起身站在了林子闲的身后,看到那段‘林子闲’受辱的视频后,再偏头看了看林子闲布满阴霾的脸色,她也想到了乔韵头上,想到之前的乔韵才是他的正牌女朋友……
司空素琴微微咬了咬唇,转身回了屋里,倒了杯茶端出来,放在了张震行的面前,道:“张副局长,请用。”
她现在也怀疑上了张震行的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东海警察局副局长,怎么会关注到这个层次的事情,而且还千里迢迢地找到了这里,不惜用调虎离山之际把林保给弄走。
“谢谢。”说得口干舌燥的张震行也打量了她一眼。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加上苏秘书的明示,他觉得这世上的事情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林子闲怎么会和这女人成为夫妻?那个和林子闲打了结婚证的乔韵怎么办?
他隐隐感觉到,也许乔韵真的不适合林子闲,同是武林儿女出身的司空素琴可能和林子闲更搭,也许这才是两人能在一起的原因。
而另一头飞掠于山林之中的林保,手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翻身屹立于一株树梢之上,接通道:“什么事?”
电话里的声音回道:“保爷,您刚一离开,就有人跑到了您的居所。”
林保电话直接一挂,冷目环顾四周的苍茫山野,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由嘿嘿冷笑一声。
谁说隐居山野中的人就是山野匹夫,龙盘虎踞之地,自然是龙潭虎穴,听不见虎啸龙吟不代表可以任外人随意放肆。
他翻身回弹,犹如一只孤鸿飞掠而回……
林子闲一脸的阴云密布,缓缓伸手合上了笔记本,手掌摁在笔记本上,沉声道:“你电话给我用一下。”
张震行脸色一喜,立刻摸出电话递出。林子闲伸出手后,却是悬停在了半空,慢慢回头看向了一旁直盯盯看着自己的司空素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打个电话。”
语气里有征求意见的意思,因为林保交待过司空素琴,让她盯着林子闲,不要让林子闲和外界有联系。林子闲这一问,算是表示对她的尊重,也算是希望她能配合,不要告诉林保。
司空素琴咬了咬唇,这真的让她很为难,答应了就是不尊师命,可是不答应又不忍心。她现在真的很爱很爱这个男人,爱他胜过爱自己,他现在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地、自己的全世界,真的不忍心看他难受。
“我去洗碗。”司空素琴低声了一句,埋头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端着转身而去,这意思是要当做没看见了。
然而转身没几步,身子便僵在了原地,无意中看到了林保负手站在屋顶上,冷冷瞅着下面。
饭桌旁的两人还没发现,林子闲正要去拿张震行手里的电话,屋顶上的林保已经是放出只手,屈指一弹,不知道是一粒什么东西,‘啪’地打在了张震行的手腕上,直接打得鲜血直流,手一颤,手机啪嗒落在了桌子上。
林子闲和张震行齐齐回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就都慌了,一个个站了起来,脸色僵硬。
呼!林保从屋顶上闪身扑空而下,五爪如勾,直插向张震行的天灵盖,完全是在下杀手,凭张震行的身手怎么可能躲得过。
幸好林子闲迅速出手,一把将他给拉到了自己身后,堪堪避过致命一击。谁知林保凌空就是一记挥腿侧击,直中林子闲的腹部,‘砰砰’两声,林子闲后背撞上张震行,两人一起飞了出去落地翻滚,一个个嘴角挂血。
司空素琴看得花容色变,可是又不敢吭声,因为知道师傅真的发怒了,这是在有意教训林子闲,否则凭师傅的身手,不至于出手误差这么大,能错手打到自己人。
稳稳落地的林保,漠然踱步向两个爬起的人走来,那股霸气侧漏的气势和他村长的外形打扮完全不相匹配。
林子闲从林保的眼中看到了冷冽杀意,张震行危险了。他知道林保的脾气,你如果越对着干,情况只会越糟,于是毫不犹豫地噗通跪在了地上,疾声认错道:“师傅,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他是我的朋友,求你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