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雨欲来（上）

盛夏的庐山，仍然弥漫着春的诗意。满山的绿树，大朵大朵的云锦杜鹃，水红色的一片云，漾在枝头，在一片嫩绿的背景映衬下，撩得人心痒痒的。

1936年8月20日清晨，蒋公在12号别墅餐厅里端着小碗，慢慢地喝粥，品尝着为他特做的油闷小竹笋。放在餐厅角落的双狮铜制香炉，漫散着檀香的袅袅淡淡的烟丝，使他更静心地边咀嚼品味，边细细思索。

一个瘦高的身影，伴着匆匆而又轻轻的脚步，来到了餐厅门口。

“校长好！”方远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两臂垂直，恭恭敬敬，笔直地站在餐厅门边。

“什么时候上山的？”

“昨天晚上。”

蒋公斜看了方远一下，用餐巾拭了拭嘴，慢条斯理地问到：“俊才，你的九十八师训练得怎么样了？”蒋公问话的同时。手微微抬了一下，示意赐座。

“报告校长，学生深受委座重托，不敢稍有怠慢，殚精竭虑，总算是略有小成。”方远刚一落座，又是“啪”地立起，躬身回答。心里却是把老蒋的十八代以内的女性家属问候了个遍，这屁股还没靠着椅子边，又要站着，不是存心折磨人么！

“好！俊才不必过谦，我没有看错人。坐下，坐下。”蒋公对方远毕恭毕敬的表现很满意，又招呼他坐下。

方远只敢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要是这个老家伙又问军务上的事，自己又得起来。心里对老蒋的话很不以为然，要是信任自己的话就不必派朱济那垃圾来监视了。想到这里更是对老蒋鄙视起来。

“俊才，你可知我这次找你来所为何事？”

方远暗道来了，这个老家伙每次都要东扯西扯才说主题，还要考验一下属下是否对他的心意。方远尤其害怕这点，要是猜个不对，或者拂了他的心意，很有可能下场会非常悲惨。

“委座向来高瞻远瞩，学生驽钝，不敢随便臆测。”无奈之下，方远又站了起来，得，还是别坐了，一直站着吧。

“你不必过于贬低自己，尽管说说你的想法，说错了也不要紧。”蒋公轻轻地一摆手，示意方远可随便发言。

方远知道这个老家伙的厉害，看来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出来，这老东西不会轻易地放了自己。脑子滴溜溜疯转起来，按理说，拖了这么多天才让自己来，所给的任务肯定要比先前调到豫、陕边境的那些嫡系部队更重要更隐秘才对。可是自己又不是老蒋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方远都快疯了，坦白说他并不喜欢来见老蒋，每次都要被吓得不轻，历史上那些掌权者都是反复无常的，虽然说让自己随便说，鬼知道会不会一语不合心意，把自己拉出去毙了。

“校长，您是不是要我的九十八师也进入豫、陕？”方远没办法之下，只能先行试探一下，走一步算一步了。

“嗯，不错。”蒋公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依据呢？”

方远真快抓狂了，这老家伙不会是傻了吧？明明把自己的嫡系都弄到河南陕西去了，自己的九十八师也是他的嫡系，还是精锐，他能放过才怪了。而且这个老家伙还这么问自己，那肯定不能说是因为看到他把嫡系弄到豫、陕才推测到的。

“校长，学生认为，在江西、湖北等地经**多次围歼，伤亡惨重。侥幸漏网的残匪长途跋涉，现在又流窜到陕甘边界，为数不足三万。必须趁他们立足未稳之机，调集精锐部队一举将其歼灭，以免任其形成燎原之势。”方远只能依据对老蒋一心剿共的想法随便说了一通。

“好的，好的，你的想法真的和我不谋而合啊，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智，不错，我果真没看错人。”蒋公听到方远的一番回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方远这话真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不过俊才，这次你的任务可不是剿共。”

方远听老蒋笑得那么张狂，心里实在是反感，这个老东西整天就想着打内战，鬼子欺负到门前来了他不管，倒是把党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打内战，方远心里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奈何自己穿越竟然成了民党军官，造化实在是弄人啊。

当听到不是去剿共，方远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打内战，让他干什么都愿意，最好是去打小口木，这才是男儿所为啊！

“请校长吩咐，学生誓死完成校长的任务！”方远心里高兴，敬礼都情愿不少。

“俊才，”蒋公也站了起来，缓缓地在屋里踱着步，“东北军开到陕西剿匪，为时已达一年之久，至今战果甚微，赤患不仅没有根除，反有向河东、关中蔓延之势。据戴笠所报，张学良、杨虎城最近在陕西和赤匪接触频繁，对剿共之举大不尽心，你此行的任务，就是率你部前往西安协助、监督张学良、杨虎城剿共！”

“是！学生遵命。”

方远这才想起“西安事变”来，难怪自己老是想着现在才8月没有什么大事，脑子完全打了结，没有想到即将发生的大事件。原来老蒋派自己去是为了去监视张学良和杨虎城。还好时间还有三个多月，应该够自己安排了。

“我已发电给张、杨两人，你部独立行动，不为他们所制肘，一有动静你须即刻通知我。”蒋公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双眼微微闭了起来，“俊才，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学生明白了。”

“那好，你先回去吧，回到南昌即可率你部出发。”

“是，学生告退。”

方远待出了老蒋的别墅，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想到老蒋即将到来的遭遇，方远不由得开始幸灾乐祸起来。老蒋啊老蒋，枉你身为当今中国的**oss，终也会遭遇走麦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