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见蒋(上)
1933年7月6日凌晨六时许,随着百花州公路上响起由远而近的脚步和人声,路边的“四季干杂铺”有了动静。两支守侯已久的枪口几乎同时从门里的缝隙里伸了出来。
公路转弯处很快出现了一队人影,从准星的缺口处望过去,能看清前面的是持枪前进的卫兵,卫兵之后是骑在马上的军官。军官后面是几辆缓缓前行的轿车。
“准备,目标出现”趴在门缝上的一个年轻枪手用日语悄悄的说道。
“藤本君,任务目标的样子都记清楚了吗?”另一个年龄较大的枪手问到。
“应该没问题,远藤君,光头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年轻枪手自信地说道。
“除掉这个人,支那的事情就好办了,你们统统将青史留名,灵位都将进入靖国神社。”年轻枪手藤本铁熊想起了行前坂垣机关长说的话。
“柳小姐,永别了,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藤本铁熊心里暗暗说到。
队伍越走越近了。
突然间轰——地一声巨响,埋在地下的炸药爆炸了。走在前面的卫队和骑马的军官全部被炸翻在地,不知死活。后面的汽车司机连忙猛踩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藤本铁熊和远藤三郎这两位日军神枪手已经透过车窗,看见了第一辆车中坐在后排的光头。
两支枪几乎同时开了火,子弹仿佛下雨一般射入车内。光头在一分钟之内就被打成了筛子。
“任务完成!”两人松了口气。看着蜂拥而至的国民党士兵。远藤三郎笑道:“藤本君,让我们再多杀几头支那猪吧!”
接下来的战斗简直不可思议,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国民党士兵把干杂铺包围了起来,一阵激烈的交火,居然又伤亡了20多人。直到两名日军神枪手把子弹打光,士兵们才冲起去将两人捉住,值得一提的是店主牛老汉已不知去向,直到一年以后,他的间谍身份才浮出水面。
藤本铁熊被一枪击中了胸口,远藤三郎则腹部中弹,两人都已奄奄一息。嘴角却都挂着笑意。看着这两个勇敢的俘虏,负责指挥的特务团团长徐挺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两个家伙都是真的汉子,奶奶的,我手下咋没这样的兵呢?”
第二天,军事法庭做出死刑判决,以暴徒的罪名枪毙两人。
行刑前,方远和戴笠笑嘻嘻的走到两人面前,看着血肉模糊的两名日军刺客,戴笠说道:“两位,你们虽然不开口说话,但你们的身份我们早就知道了。我戴某人佩服两位是条汉子,有什么遗言需要我转达吗?”
藤本与远藤轻蔑的看了看他,依旧一言不发。
方远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两头日本蠢猪,以为你们的行动真的成功了吗?告诉你们,车里坐的是我从监狱里找来的死囚,委员长已经从另一条路进了南昌。”
看着两人的眼神由得意转为绝望,脸色也变成了死灰色。方远和戴笠哈哈大笑起来。
行刑队长徐挺一看时间已到,命令到:“举枪,目标正前方,准备射击。”
“慢!”方远大声说道:“用子弹杀猪太浪费了,徐团长,去找两把大刀来,把这两家伙的头剁下来。”
“报告旅座,大刀没有,生了锈的镰刀倒是有两把……”
“八嘎,你这头支那猪......”藤本与远藤一听说要砍头,惊惶地叫了起来。刚才的英雄气概荡然无存。
嘿嘿,知道你们日本最怕砍头,怕死了做无头之鬼。我偏要这样做,让你们日本知道,爷爷我不是好惹的。方远得意地笑了。
“雨农兄,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当方远得知老蒋明天要召见自己的消息后,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惶恐与不安。方远对老蒋的印象,更多的是停留在一些影视作品和小说上,但那都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谁知道现实中的老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怪癖?于是他找到了戴笠,希望戴笠看在大家都是黄埔同学的份上不吝赐教。
戴笠到也爽快,很详细地为方远讲解了起来:老蒋最讨厌部下衣冠不整,所以军人的仪态很重要。而且回答问题时要沉着镇静不能慌乱,在他的面前要有勇气,回答问题要简单明了。切忌回答问题的时候吞吞吐吐,因为老蒋提的问题,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提问题的目的主要是观察部下是否胸有成竹,沉着老练。是否具备一个优秀军人的素质。
戴笠想了一下,又叮咛道:“委座平日里最恨军人过问政治,总要问部下爱看什么书,要讨好他的话,最好是说常拜读《剿匪手册》与《曾胡治兵语录》这两本书。你如果没有看过的话,最好马上找来看看。”
末了戴笠还调侃到:“俊才兄,你可是黄埔四期生,对校长的了解怎么还没我知道得多?哈哈哈!”
方远千恩万谢地拜别老戴后,回到旅部后叫李副官马上去找那两本书。不料李副官听了命令后,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盯着方远,半响后才出声问道:“旅座,你的书桌上不是有这两本书吗?”
“……”
第二天,准备就绪的方远来到了南昌行营。
侍卫参谋俞际时将方远引入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叮嘱方远在里面等几分钟,然后就关门出去了。偌大的办公室只留下了方远一个人。
方远脱下军帽,用左手抱在胸前,挺胸收腹,立正屏息。心里幻想着老蒋的样子:身着戎装,戴一副白手套,昂首挺胸,走起路来,一双马靴敲得地面“嗵嗵”作响,一口“娘西皮”的浙江话象疯狂扫射的机关枪一样……
约五六分钟之后,一个又高又又瘦的人缓缓踱来。方远定神一看,只见这位中国目前最重量级的boss身穿白色丝绸长衫,脚下一双圆口步鞋,未戴帽的秃头上闪着油光。恍眼间还以为是家乡的李伯清老师来了。
强忍着心里的慌张,方远赶紧向前迈上一步,两脚一并,碰得皮鞋后跟“啪”地一响,以僵硬的却是标准的军姿行礼鞠躬。蒋介石含笑点头,从鼻孔里哼出“唔唔”声,算是答礼了。他走到沙发前坐下,也不急于问话,却用一双深陷的眼睛打量方远,看得方远心里直发毛:老蒋啊,就算我长得帅你也不至于紧盯着我啊!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蒋介石慢吞吞的问到:“俊才啊,庐山一别,不觉已半年光阴。听说你前段时间“剿匪”作战负伤了,现在身体恢复得怎样?”
老蒋刚一出现时,方远的心有片刻紧张到了极点。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方远于是心一横,迅速冷静下来,沉着问答到:“学生有负校长期望,败于赤匪之手,本来无颜再见校长。但校长知遇之恩未报,学生不敢成仁。现特来向校长请命,容许学生带罪立功,以雪前耻,以报国恩!”
蒋介石眉头一扬,重新把方远打量一番,下意识地点点头:“唔,好好好,黄埔学生应有的黄埔精神!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接着他又问到:“俊才啊,黄埔一别,已过数年。不知道当年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多少?对了,现在都爱看些什么书啊?”说到这里,蒋介石的嘴角掠过一丝狡猾的微笑。
方远心里暗想:“老蒋啊老蒋,你要是知道老戴早把你平日的习性都告诉了我,我看你还怎么得意的起来。”脸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报告校长,学生始终把您的“军人不能过问政治”这句话当作座右铭。所以平日里没有看闲书的习惯。在督训部队之余,就只爱读《剿匪手册》及《曾胡治兵语录》这两本书。”
“哦?”蒋介石颇有兴趣地说:“我也爱看这些书。唔……那我来考考你。”
俗话说得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幸亏方远临阵磨枪的时候,认认真真地把这两本书读了两遍。所以《剿匪手册》中的所谓“搜索、警戒、通讯、联络、侦察、窥视”等六项原则,《曾胡治兵语录》里的“中庸之道”以及什么“礼义廉耻、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四维八德”等等都能对答如流。
蒋介石不住地点头说道:“好的……好的,看来你是用心读过这些书的。不错,黄埔的精神你学习得很好。记得当年北伐的时候,我就教导过你们,军人!最忌讳的就是过问政治……”
方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当以为万事ok的时候,蒋介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把方远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