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李弥谋权
那李弥到底是何路神仙?为什么蒋介石偏偏要派李弥去领导这支部队?
前几章不是说了吗?李弥是李国辉和邓克保的上司。李弥是原国民党十三兵团司令兼任第八军军长,李国辉是第八军七0九团团长,邓克保是李弥的副官和贴身卫士。现在李国辉等人在金三角干出了成绩,要是不派李弥去领导,还能派谁去?
李弥,字炳仁,号文卿,云南腾冲人。陆军中将。1902年生于云南省盈江县(祖籍腾冲县)。弟兄八人,李弥排行第六。他小学毕业后,升学转去腾冲,就读于清末举人王承漠的私馆。
1924年,李弥离家谋求职业,几经辗转来到广州。经人介绍,在云南驻粤滇军第七师师部当勤务兵。该师师长叫李根云,是广东省韶关督办李根源的胞弟。李根源见李弥有一定文化,且好学上进,勤奋肯干,甚为喜爱,不久便提拔他为副官。
韶关督办公署顾问袁恩锡,与李根云交往甚密,得知李弥是云南同乡,颇为赏识,便收为义子。不久李弥被保送上了黄埔军校第四期卫生队。
抗日战争爆发后,李弥由保安团调回正规军。1938年,先后任第三十六军九十六师二六八旅副旅长、旅长。次年,又升为该军第五师副师长,驻防重庆。
蒋介石到重庆视察期间,曾召见三十六军军长姚纯,问道:“李弥这个人怎么样?可靠吗?据报他有些活动。”姚纯军长听后急忙辩解,他誓死力保李弥,断言说李弥年轻有为,绝对可靠。
李弥事后得知此事,甚为感激。曾多次对人讲:“危险啊,要不是军座(指姚纯)如此力保,头掉了还不知为什么!”
这一次李弥又受到了蒋介石的训斥。但是李弥这一次受训斥后的心情却是那样的舒服,那样的称心如意!自从李弥逃到台湾来,今天是第一次被老头子委以重任,李弥心里别提多高兴啦!
想当初他李弥在军界那是赫赫有名的十三兵团司令兼第八军军长,曾转战大江南北,后来驻防云南;在政界他是云南省政府主席,曾号称“云南王”。可是自从他撤退到台湾来就成了光杆司令,被人看不起,就连老头子都知道那些党国大员们到处讥笑他李弥,说李弥“赔了夫人又折兵”,让这位“云南王”丢脸现眼,坐了一年多的冷板凳!
原来,这些台湾大员说李弥“赔了夫人又折兵”,是讥笑他在云南省解放前夕,也就是1949年12月,原国民党云南省政府主席卢汉率领第九十三军和第七十四军在昆明通电起义,并借召开军事会议之名,将国民党军驻云南的第十三兵团司令官李弥和第八军副军长柳元麟等诱骗至昆明扣押。李弥再施诡计,假装同意和支持这次起义,将他的太太龙慧娱和副军长柳元麟留下当人质,借口说是要回去说服更多军官参加起义而得以脱身。直到现在,李弥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龙慧娱人在哪里,是死是活!后来李弥匆匆赴重庆参加军事会议,乘飞机返回云南正要降落时才知道云南省已经失陷(解放),他马上放弃了降落昆明的计划,直接飞去缅甸的仰光,最后又几经周转到达台湾,一个人孤零零在台湾生活了一年多。
这一次李弥踌躇满志,准备马上动身前往金三角,去采摘李国辉等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取的胜利果实。可是这颗桃子他能顺利摘取到手吗?李弥不禁心情又沉重起来。
打了胜仗的李国辉残军部队欢庆的歌声还在此起彼伏,又突然收到了台湾国民政府和蒋总统的慰劳电,全军上下顿时沸腾了,一个个感动得痛哭流涕,奔走相告。几个月来他们经受了多少艰难困苦自不必说,孤独感和失落感常常袭扰着每一位残军官兵的心灵。自达走进了野人山,身处异国他乡的残军官兵就成了到处漂泊的浮萍。走出野人山之后,原指望能安定下来,可是却没有得到政府的承认,没有了后台和根基,缅甸政府还要出兵赶走他们,消灭他们,这日子是怎样熬过来的!现在国民政府终于又接管他们了,这支部队终于有靠山了,有名分了,有根基了!
残军将士如同久久流浪的孤儿突然找到了亲爹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一个个盼望着早一天见到台湾国民政府的钦差大员,接受他们的领导和改编。但是他们不知道,台湾派高级将领赶赴金三角,统一指挥残军部队,却给这支部队带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生死劫难,而且从此改变了这支部队的性质,把这支军队拖向了罪恶的深渊。
1950年初秋,奉命返回金三角地区的李弥假扮成马帮,在卫兵的护卫下来到泰缅边境一家华侨开办的小布店里,会见了等候已久的复兴部队总指挥李国辉、副总指挥谭忠诸人。李弥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地夺回军权,摘下这颗胜利果实。如果李国辉等人拥兵自立,拒绝交出军权,即使身为老长官的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毕竟这里是金三角,不是台湾。当地政府和军队都拿这些人没办法,一个台湾大员来到这块地方又能算得了什么?
“啊呀呀!……我的李团长,你们都是我第八军的骄傲啊!”李弥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因为正是这些连姓名都叫不清的老下级,才将他这位老长官从台湾坐冷板凳的尴尬境遇中拯救出来。
老长官李弥紧握李国辉的手,眼圈红了,喉咙哽噎。就是这些细微的动作,在下级看来,老长官任何一点动情的表示都足以令他们感到胸涌暖流,都会使他们感动得无以复加。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老长官理解他们的甘苦荣辱,一句口头嘉奖就能令他们感恩戴德,死而无憾。在场的人争着与李长官握手,许多人流下辛酸和感激的眼泪。
“满世界到处传说,有一支国军第八军的队伍打败了缅甸政府军,我恨不得马上飞到金三角来指挥你们战斗。在台湾,蒋总统问我,这支部队谁指挥,我试着写下十几个名字,有师长,有军长,但是想不到却是你们这个团……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辜负我的教导!当时我让邓副官跟着你们,看来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我第八军‘精、诚、忠、义’的训导,你们都做到了,好样的!”
李弥大讲第八军如何如何,却只字不提谭忠,不提第二十六军。这个细节,决非李长官粗心忽略,他是个将军,胸有城府,对自己应该说什么话,应该怎样说话心里都有数。谭忠所部将近半数官兵都不是第八军的人,是第二十六军的人,第二十六军的长官不是李弥而是余程万,所以对他们忽略不计有利于今后的权力接管。必定这支部队还是李国辉任总指挥,是李国辉说了算。只要李国辉肯交出兵权,就让谭忠靠边站。
为了顺利夺得大权,李弥接着给大家编了个故事。他说那天在台湾,曾专程到台北仙宫庙焚香祷告,求签一支,祈问第八军前途何在。结果求得一支“上上签”,签语四句云:“头颅盈斗血盈腔,赠与人间识货郎。忠义堂前定八荒,跨鹿插花下洛阳。”
李弥解释说,识货郎是指李弥自己,忠义堂是今天会面的地方,下洛阳是反攻大陆,说明自己命中注定要率领第八军完成复国大业。还说当时他并不能识破天机,直到后来大总统派他来金三角重建第八兵团,他这才明白那是神的暗示,光复大陆的伟业将从金三角这块地方开始!
没有人怀疑所谓“神的暗示”荒诞不经。部下们一脸虔诚,他们对老长官不远千里,亲自从台湾赶来指挥他们充满感激之情。这就是说,“自谋出路”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今后他们有了靠山,有了主心骨。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位“主心骨”这时想的竟然是,怎样才能把金三角残军的大权稳稳地夺过来?现在看着李国辉一脸虔诚的样子,李弥心里有底了。
只有谭忠脸色不大好看。刚刚伤愈的副总指挥谭忠显得心事重重愁眉苦脸,他已经预感李弥的驾到,对于他和第二十六军的兄弟来说,决不意味着一定是好事,可能还会大祸临头!
李弥又去大其力住了五天,分别接见了复兴部队连以上的军官,同他们亲切谈话,鼓舞士气。当然还要亲口送给他们一个个诱人的许诺。只有当他李弥与部下相互进行了这种上下级确认之后,这支部队的指挥权才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临行前,李弥赠送李国辉两本书,一本是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另一本是毛泽东的《论持久战》。李弥面授机宜:第一,替我看好部队,我很快将返回来指挥你们,不许谭忠和第二十六军的人拉走一卒一枪。第二,好好读一读《论持久战》,共军就是靠这本书打败国军的。并要求李国辉“继续刻苦钻研山地丛林作战的军事技术。从前我们国军是正规军,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行军坐汽车,走的是公路,打的是阵地战进攻战。现在形势变了,这一套行不通了。虽然我们还是国军,但是我们的敌人已经占据了优势。我们面对的是森林和大山。条件变了,该怎样去适应新的环境,怎样去打赢新条件下的反共战争?这就是我们要认真研究和认真学习的内容。”
李弥踌躇满志返回了曼谷,他已经轻易的摘下了金三角那颗成熟的桃子,现在,他可以考虑如何分配这些胜利果实了。正是:
严寒雪夜似冬眠,一遇春风便放癫。
鸡犬高升重九地,大权独揽赛天仙。
不知李弥夺得兵权后还有那些动作,他又怎样分配这些兵权?且看下一章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