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制定规则的人和遵守规则的人
“白兄，你当真不愿入关？以神刀堂的实力，足以排进大明新武林名门大派的行列，你想要将白家神刀发扬光大，也会容易得多。”
“毕竟大明人口基数庞大，更容易找到资质上佳的弟子，一个关东之地才多少人？”
天山天池北岸，李慕白、沈枫、朱祐樘、朱无视、白天羽几人并肩缓步而行。
此时在场之人，都是知道内情的，所以李慕白和沈枫也没隐瞒身份，唯有朱祐樘和朱无视的身份依旧保密。
白天羽跟荆无命是过命的交情，两人平辈论交，所以他跟李慕白他们这一代，同样是一辈人。
听完朱祐樘的话，白天羽微笑摇头道：“没法子，我还是比较习惯旧武林的随心所欲，无法无天，不喜欢受到约束。”
“说句实在话，虽说新武林秩序井然，人们的生命财产更有保障，但这样也会让武道失去它原本的意义。”
“武本杀人技，武者就像是野兽，只有身处弱肉强食的丛林中，才能保持最大的野性，和最强的状态。”
“动物园里那些过惯了太平日子的猛兽，是打不过野外的野兽的，时间一长甚至可能丢失捕猎的本领。”
说到这他顿了顿，扭头望向几人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关外旧武林，若有人对我不敬，或被人欺到头上，我可以抬手就打，拔刀便杀。”
朱无视蹙眉道：“按规则律法办事，若你遭遇不公，便有人为你主持公道，这难道不好吗？”
白天羽朗声大笑，拍着朱祐樘肩膀道：“你尽管放心，只要我白天羽活着一天，神刀堂就不会变成话本戏文中的大反派。”
“好不容易将武功练到，不惧任何强敌的地步，却反而要受到规则律法的束缚，我又是何苦来由？”
朱祐樘失笑摇头道：“宁为鸡头不做凤尾，我们可以理解你的选择，也不会强求你入关。”
朱无视无言以对，他已经明白白天羽的意思，朱祐樘几人也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
“规则乃是由强者制定，用来约束弱者的，律法也是朝廷用来统治百姓的工具，作为规则律法的制定者，却并不受规则律法的约束。”
“我们可不希望，神刀堂变成我们的传人后代出关历练时，要打倒的恶霸势力。”
“呵呵呵……”
白天羽颔首道：“我得承认，剑神前辈和沈大侠他们，已经步入更高的层次，他们眼中看到的东西，与我们这些寻常武者截然不同。”
李慕白认真的道：“白兄的观点的确有道理，这也是新武林武者，总是会选择旧武林作为历练之地的原因。”
“一切行事，都得按照仁义山庄和朝廷，制定的规则律法去办，那样实在太憋屈，我不喜欢。”
“武本杀人技这没错，但武道的存在，不能仅仅是为了杀人，我们对武道的追求，更不该只停留在搏杀争胜上。”
“若对方的武功或背后势力皆不如我，便只能自认倒霉，死了也是白死，在新武林却不行，因为新武林有规则律法，有仁义山庄。”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当今圣上和剑神前辈违反了规则，触犯了律法，谁能制裁他们？谁会制裁他们？谁敢制裁他们？”
“说得直白一些，我苦练武功，不就是为了能够快意恩仇，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吗？”
白天羽看向他，嘿笑着反问道：“制定规则的人，和遵守规则的人，你更喜欢做哪一种？”
“但他们的境界，又有几人能够达到？绝大多数武者习武，不过是为扬名立万，名利双收而已，我也不例外。”
“由神刀堂称霸关东，还是十分不错的，惟愿伱能好好教导门下弟子和后人，千万莫要让神刀堂变质。”
“再说回我身上，在关东这一亩三分地，我神刀堂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去了关内却要遵守仁义山庄的规则，换你们会怎么选？”
……
在魔教教主和一众高层覆灭时，关东魔宫、大漠、塞外、西域的“除魔行动”也大获成功。
魔教被连根拔起，收藏于魔宫和各据点的魔教经典尽数焚毁，领导层被诛灭殆尽。
寻常魔教教徒，或流放或下狱，未曾为恶的则是经过警示教育后，被放过一马，给了他们一个从新做人的机会。
魔教产业除万家父子的私人账户外，尽数收归国有，经杨艳求情，加上万家父子有戴罪立功的情况，最终被判无罪。
四方商会并入朱记商会，成为朱记商会旗下的子商会，由万三千出任执行大掌柜。
除财务总监换成朱记商会的人外，其他职位人员不变。
因为他们都是万家父子自己培植的商业人才，跟魔教基本没什么关系，万三千用他们也更加顺手。
万宝来则是就此退休，闲居京城，成为一个富家员外爷。
林仙儿的结局，倒是跟幻姬一样，她选择成为沈枫的侍女，跟着他闯荡江湖。
她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主，让她做个大家闺秀，老老实实嫁人相夫教子，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
潭州飞龙大厦顶层，杨艳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跟她小时候，已经变得截然不同的城市。
二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二十年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
她父亲杨泰在五年前，也就是她十九岁那年去世，这一点与原剧情时空一样，自此以后她便彻底担起了飞龙镖局的重担。
但与原剧情时空不一样的是，她并未因此变得孤独，因为这个时空的她，还有许多亲人。
忽然，她的纤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磁性的男声：“在想什么？”
杨艳没有挣扎，更没有丝毫防备，只是柔声道：“我在想，如果当年天心哥哥没有被朱伯伯收为义子，如今又会是什么样。”
她身后的男子无奈道：“你是在提醒我，我该叫你一声姑姑吗？”
杨艳轻叹一声，反手轻抚身后男子的脸庞，轻轻道：“我们在一起，一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李慕白满不在乎的道：“说去呗，咱们既没有血缘关系，你比我又大不了几岁，连‘我生君未生’的感叹都没得发，谁也挑不出理来。”
西域事了后，李慕白没有跟着大部队回去，而是打发唐小倩和燕南天，先随沈枫回返杭州，自己却独自一人转道来了潭州。
杨艳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古怪的道：“那我们以后面对你爹，该怎么称呼？”
“呃……”李慕白愣了愣，随后弱弱的道：“要不咱们各论各的，我管他叫爹，你管他叫哥？”
“噗哧”杨艳顿时笑喷，乐不可支的道：“那咱们的孩子该叫他爷爷还是舅舅？”
李慕白也笑了出来，调侃道：“只要我爹不介意，他爱怎么叫怎么叫，我爹这个人你也知道，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甚至说不定，他更喜欢叫我妹夫呢。”
“咯咯咯……”杨艳笑出了母鸡下蛋声，连连点头道：“这我相信，你爹常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在正事上他比谁都靠谱，但在生活中，却又比谁都不着调。”
李慕白感叹道：“摊上这么一个爹，是我的幸运，若是换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咱们就该考虑私奔的事了。”
杨艳娇嗔道：“想得美，谁要跟你私奔。”
李慕白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笑吟吟的看着她道：“你都已经在考虑我们的孩子，该怎么称呼我爹了，难道还能放得下我？”
望着面前那张，集合了李天心和白飞飞所有优点的英俊脸庞，杨艳的目光变得迷离。
她轻抚着他的面颊，如同呓语般道：“我堂堂惊鸿仙子，怎么就栽在你个小屁孩手里了？”
李慕白望着面前鲜红水润的樱唇，忍不住俯身轻轻一啄，随即得意洋洋的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我八岁那年就已经在心里发誓，此生非你不娶，你又怎么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好个偷心小贼，真是个冤家。”
杨艳反客为主，主动吻上了那张薄唇。
……
这是一座风光明媚，繁花似锦的岛屿，岛上满布丘陵和山地，都被浓密的森林和草地覆盖着。
由于各种植物和花卉生长繁茂，五彩缤纷的蝴蝶翩跹起舞，使得这里宛若仙境。
岛屿的海岸边水清沙细，透过清澈的海水，可以看到海底生长着大面积的珊瑚礁，色彩绚丽的热带鱼悠游其中，宛如海底天堂。
沙滩边此时撑着一大片遮阳伞，身着沙滩裙的女子们，或悠然躺在伞下的躺椅上，或在浅滩处玩水。
穿花花绿绿沙滩服的男人们，则是在沙滩上踢着沙滩足球，还有一群人站在两边充任啦啦队。
这些人中有明人，有汉化的印第安土著，也有西方面孔的欧洲人。
“飞飞，这夏威夷还真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春夏时节，环境又这么好，就算在这住上一年半载，也不会腻呢。”
朱七七美美的喝了一口冰饮，对身旁白飞飞笑道。
白飞飞莞尔笑道：“是呀，真没想到，在茫茫大海中，还有一片这么美的群岛。”
环翠兴致勃勃的道：“夏威夷那些土人跳的草裙舞，好像还蛮有意思的，你们有没有兴趣？”
万贞儿撇嘴道：“有意思倒确实有意思，可只穿半截草裙，露着肚脐和小腿，在大明可有些伤风败俗。”
朱七七哭笑不得的道：“万姐你都出来一年多了，还没适应这海外的环境吗？”
“露肚脐和小腿算什么？在热带地区，大部分土人都只在羞处略作遮挡，根本不穿衣服呢。”
“你看那些欧罗巴女人，穿着那跟亵衣亵裤一样的泳装，不也大大方方的吗？”
万贞儿无奈道：“这不是适应不适应的问题，那些土人压根都是些未开化的蛮人，欧罗巴人又哪里知道什么礼义廉耻？”
“你看处于咱们大明治下的那些土人百姓，不都穿上了衣服吗？也没见哪个热出毛病来。”
众女颇有些哭笑不得，百灵小心翼翼的问道：“万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大明百姓的思想观念，略有些保守了些？”
她算是众女之中，最为开放的一个，混江湖的时候就是穿短裤，露着一双白花花的腿，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如意附和道：“是啊，我中原有大唐这个被蛮夷称为‘天朝上国’的盛世皇朝，听少爷说唐人的穿着打扮，还有思想观念，都是挺开放的呢。”
“尤其是江湖女子，个个争奇斗艳，露胳膊露腿根本就不算事儿，男人们也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她们。”
半夏也道：“对呀对呀，听少爷说，都是‘程朱理学’的锅，禁锢了人们的思想，更是让我们女子深受其害，大热天也得捂得严严实实。”
见大家都这么说，万贞儿的观念也有些动摇，她有些拿不准，大明的礼教，究竟算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且不去提欧罗巴人穿的泳装，那实在太过辣眼睛。
就看白飞飞等人穿的沙滩裙，她自己也觉得，这短裙不仅好看，也确实凉爽舒适。
可从小到大几十年的传统观念，却让她无法像白飞飞她们那样，很容易的就接受李天心灌输的新观念。
她纠结的道：“可几百年来都这样，如果咱们也跟那些土人学，岂不是也像未开化一样？”
百灵正要反驳，却被白飞飞一个眼神制止，扭转观念需要慢慢来，急不得，以免起到反效果。
是以白飞飞道：“正因那些土人未开化，所以才需要咱们明人来教化他们呀。”
“不过追求美观是人的天性，穿得少未必就是不懂礼义廉耻，万姐觉得天心设计的那些衣服，跟咱们以前的衣服比如何？”
相比于其他人直接的反驳，白飞飞的话更容易让万贞儿接受。
她颔首道：“天心设计的衣服，跟咱们以前的汉服，虽然各有各的美，但要论舒适的话，还是这些新衣服更胜一筹。”
白飞飞道：“那不就是了，咱们都已经是超凡脱俗的人，何须去在意世俗中人的眼光，怎么让自己舒服怎么来嘛。”
万贞儿只觉豁然开朗，欢喜的道：“有道理，神话中的仙女之所以令人向往，不就是因为她们美得与凡人不一样吗？”
白飞飞莞尔笑道：“那可不，万姐姐本就是仙子一般的人儿，何须跟那些凡人一样？”
万贞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若说身份，她自然是众女中最高贵的。
可要论相貌，她虽然不差，却也未必是最好的那个，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