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皇宫。

又是三日一次的大朝会。

一上朝，岑相就站了出来，道，“皇上，京城附近的救灾行动，中间虽然出了些小意外，但因为灾民们对朝廷的信任比较好，各个都很配合，所以还是有惊无险的平复了，灾民基本都已经安顿好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问题！至于灾后预防病疫的行动！”他顿了顿，继续道，“……也进展得很顺利，百姓们都配合，所以也有惊无险的进行着……可以说雪灾的影响已经基本消失，剩下的就是等北部各地被冰雪封锁的道路畅通后，将灾民派遣回去的事了！”

“不过……”他迟疑了一瞬，继续道，“因为翁山以北半个月前才停止降雪，等到彻底升温，少说还要一个多月！”

“那里虽然地广人稀，但因为其以北地区与众多部落接壤，往来的商人还是比较多的，村落也不少，百姓数量也不少，然而年前的雪灾，那边受灾也是最严重，所以臣治灾的同时，也着重统计了一下塞北的受灾程度，这一场雪灾，塞北遇害的灾民有数万之众，比原本猜想估算的要严重不少！”

如此大的数字，在场的大臣震惊不已，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数万？”

“这快抵得上一个郡府的人口了吧，太惨了！”

“我记得京城附近的那个凌安县，年前上报是说他们所在区域共有五千三百多户人对吧！”有大臣抚着花白的胡须慢吞吞的道，“按一户人五口算，也就是说塞北这次差不多没了半个凌安县的人口！”

“塞北如今归谁管来着？也太可怜了，这任职期间少了这么多人口，估计缴纳的税还不够治灾用的呢！”有人感慨。

任职期间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太惨了，覆历一下子就成了黑点，以后别说想升职了，能保持原位都算厉害。

“以塞北的面积，一百个凌安县的面积也比不上，这么一换算下来，好像受灾的情况也不严重嘛，哪有说得那么惨！”一个矮胖矮胖的大臣摸着自己圆溜的肚子淡淡道，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按照他的理解，京城因为雪灾，也有数百百姓被冻死或者房屋倒塌没了庇护之所冷死的，塞北如此靠北的地方，面积也宽广，才没了数万人口而已，可以说非常幸运了。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东西可不是这么换算的！”他这幅不识人间艰苦的模样，引得旁边的大臣忍不住反驳，“凌安县本就靠近京城，道路往来四通八达，又因为处在青山附近，风景优美，人杰地灵之处，京城的权贵子弟非常喜欢去那边，吸引了众多游商小贩……人口众多，虽然叫县，但比一般的城池也是不差了！”在景国，面积比凌安县大的县城，数不胜数，可是要说比凌安县还繁华的，哪怕算上各地的主府城池，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之数。

要知道，景国地域辽阔，有着三十二郡府，每个郡府多则有三城，少算也有一城。

大大小小的城池，凌安县一个县城就跻身前三十，可想而知有多厉害了。

“而塞北虽然面积不小，看起来比一百个凌安县还大，但因为其内有着众多如翁山、北山等巨大的山脉横踞，本来就占据了大半的面积，剩余的地方中又有不少是极其凶险的险地，这样林林总总的减下来，能住人的地方估计连一成的地域也没有，这么点地方住的人一下子没了这么多人……啧啧啧！”说到这，他摇了摇头，不再说了。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在场的人都不是笨的，不过稍微换算一下，然后心瞬间就凉了一半。

这个数字让赵云祁也是心惊不已，他可不是什么昏君，年少的时候没少去过塞北，自然知道塞北的情况。

数万人口看起来好像不多，实际上如果不算镇守在塞北的军队的话，就是塞北十分之一的人口了。

数万人口，估计绝大多数都是老幼妇病的存在，孩子和妇人可是繁衍必不可少的，一下子没了这么多，想要恢复过来，至少要好几年的时间呢。

想着，他不由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上本来就重的担子好像一下子又重了几分。

这时，李乘峥从众多大臣中间走出来，直接走到岑相的旁边，举起手中的笏板，朗声道，“臣有奏！”

赵云祁抬手，道，“讲！”

李乘峥颔首，道，“臣认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尽早将南下的灾民遣送回塞北，如果可以，最好也将那些原本就是在流浪居无定所的健康乞丐遣送过去！”

没想到他会是提议这个，岑相惊讶的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想也不想的阻止道，“不可！”

没想到岑相会直接阻止，李乘峥拧眉，看向他，“为何不可？”

赵云祁也好奇的看向他，“岑相为何阻拦，朕认为李尚书所言极对啊，这些灾民不可能一直安顿在京城附近的，毕竟京城是皇城，人口本来就不少，地就那么多，这么多人，一时还好，长时间下来，朕可安顿不了！”京城的地贵得很，哪怕是他自己的私库，也不过只有万亩左右的良田。

安顿灾民就意味着要给钱给粮还要给土地，前面两样还好，咬咬牙就给了，后面的他可给不了。

没想到皇上居然也心动了，岑相皱眉，高举手中的笏板，大声道，“皇上！”

“臣方才说，塞北一地半个月前才停止了降雪，如今有不少地方依旧被冰雪覆盖，我们无法涉及，等到冰雪消融，至少要在半个月后而，然而因为一场雪灾，有很多遇难的灾民如今还被那厚厚的冰雪冰封着，有着等待温度上升裸露出来的可能！”

不是他危言耸听，而是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说法。

大国治理稳重为上，再认真严肃也不为过。

“根据臣的推算，冰雪消融后会暴露出来的尸体，少说也有万具，如此多的尸体，如果不经过处理，但凡出一点意外，到时候……”

说到这，他直接跪地，朗声道，“为了塞北的百姓皇上千万着想，皇上千万三思啊！”

赵云祁右手撑头，微微倾斜靠在龙椅上，左手放在大腿上，不停时的点一下。

他觉得岑相说得也有道理，这么多尸体，不处理，将大家放回去，万一要是谁倒霉，不小心染上时病，再传染给大家，这样一来，本就人少的塞北估计就要直接成死地了。

可是如果不答应，那么原本给灾民安顿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了，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长时间安顿灾民，这一块地方肯定不能少，毕竟可是有着数万的灾民呢，吃喝拉撒都是要地的。

他好心疼，他不想……可是让他将灾民置之不理又不行，他良心过不去，他是皇帝，那可都是他的臣民啊！

一边是人，一边是自己的私库……

赵云祁只觉得，当皇帝好难哦！

看到皇上的姿态，李乘峥皱眉，刚想要说话，余光瞥到还跪在地上的岑相，想了想，也跪了下来。

认真又严肃的的道，“臣认为，岑相还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先不说会不会出现病疫，哪怕出现病疫了，臣认为，也必须派遣灾民北上！”

赵云祁直起身子，“为何如此说？”

李乘峥颔首，继续道，“原因有二，一是这些灾民大多数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民，如果不在升温的时候及时将他们派遣回去，原本的良田会因为错过时节，没有及时种上粮食，导致他们年底的收成减产甚至颗粒无收，而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年的冬季他们无法用粮食换取保暖的衣物和碳火，冬季难捱，如此往复，只会让受灾严重的塞北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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