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湖上叫了小船回去,因为张鹤龄插了一脚,众人没了吃饭的兴致,各回各家。
临走前,马常多交待何千军一句:“太医院不用参加早朝,不过一天会点卯两次,小伯爷在点卯之前进宫便可。”
明日便要入宫当值,何千军还是很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房内的烛火染了一夜未曾熄灭,何千军夜里就穿上太医院的官服,仔细聆听外面打更的声音。
何千军托着下巴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渐渐西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五更天喽!”
何千军听到这个声音,从静止状态窜跳起来。终于五更天了,可以进宫了。
何千军从楼上跑到楼下:“何二,大刀,小刀,起床了。”
不止是何千军一夜未眠,何二和大刀小刀也没睡好觉,整个大明就只有一座紫禁城,莫说进去,几人连城门都没见到过。
张大刀和张小刀是土匪出身,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到京城来,更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紫禁城。
乖乖,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
一路上,几人叽叽喳喳,张大刀发出憨厚的笑声:“等下俺一定要摸摸紫禁城的门,是不是跟传说的一样,是金子打造的。”
“大刀,你脑袋进水了?怎么可能是用金子打造的,那得用多少金子?”
何二道貌岸然道:“我倒是听老爷说起过,紫禁城的大门不仅是用金子打造的,就连地板也是金子铺成的。”
何二一说话,顿时引起大刀和小刀的崇拜:“真的?那皇宫里的人要吃啥,岂不是从地上扣块砖就能去买吃的。”
何千军倚着马车,听着几人胡侃,时不时的插句嘴:“胡扯,何二你从哪个老爷嘴里听的?你咋不说皇宫的路是烧饼铺成的,饿了就拔一个吃。”
张大刀起哄道:“不止有烧饼还有狗肉,酱肘子,皇上只要饿的时候,可以拔烧饼夹着吃,哈哈。”
张小刀眼神幽怨:“娘的,大刀你能不能不说肘子,你一说肘子我就想起寿宁侯的事。一想到那个没吃到嘴的肘子,我就流口水。”
何千军这时候插话道:“我倒觉得皇宫的路一定没有铺烧饼,因为皇上有寿宁侯这个舅舅。”
“哈哈哈。”
“哈哈。”
马车里的人都笑了,张大刀眼泪都笑出来了:“八当家说的好。”
“少爷这句话真他娘的有道理。”
一路上说说笑笑,四人很快到了紫禁城外,看到了紫禁城的大门。
紫禁城的大门不是金子做的,红漆铜钉,不过饶是如此,大门看起来也十分庄严肃穆。何千军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门,高六七丈,恐怕打开此门最低要有七八个人,不然根本推不动。
大门口站着一排红巾甲士,拦住了何千军:“放肆,此乃奉天门岂是你能走的?”
何千军等人有些尴尬:“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啥情况。”
“腰牌拿出来。”
红巾甲士把腰牌拿在手中,指着比较偏僻的一个门:“三品以下,走那个门。”
“混账,你干什么?”红巾甲士看见跟着何千军一起过来的高大汉子在摸门。
张大刀摸摸脑袋憨笑道:“俺就摸一下,摸摸都不行吗?
张小刀从红巾甲士胳膊下钻过去:“俺也摸摸。”
“铿——。”
“锵——。”
红巾甲士拔刀出鞘,附近守门的甲士统统围了上来,拔出钢刀将何千军几人围了起来。
何千军有些郁闷,不就是摸摸门,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全身红甲没有红巾的人走过来。
“江彬,你也在啊?”何千军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朱厚照的跟班江彬。
江彬皱起眉头来:“何少爷,你怎么到这来了?”
对方该不会认出皇上的身份了吧?
何千军拿出自己的委命状:“今天是我当值的第一天,我来太医院报道。”
江彬心中一松:“原来是这样,你们几个全都散了吧。就当没什么事发生。”
“是。”
江彬的一句话替何千军几人解了围:“何少爷,大刀他们是不能放行的。你且跟我来,我领你去太医院。”
何千军没想到江彬还是个头目:“何二,你们先四处转转,我去去就来。”
江彬提醒道:“何少爷,太医院情况特殊,你第一次当值,恐怕半月才能换卯。”
“这样啊,那你们就回家吧!半月之后再来。”
紫禁城内比何千军想象的还要大,单是从一个门走到另一个门就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而且地形复杂,何千军幸亏遇到了江彬,不然中午前都摸不到太医院。
江彬一边带路一边同何千军说道:“太医院在后宫。”
江彬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玩味,看向何千军,却发现何千军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这不科学,这货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不怪何千军,实在是眼睛有点不够用的,何千军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旁边全是没见过的稀罕玩意。根本没有听江彬说话。
“太医院到了,我还有事,何少爷有事可以差人喊我。”
何千军一抬头,看见了太医院的牌匾:“行,有事喊你。”
喊你又有啥用?在何千军看来,江彬的这句话纯属装逼,就跟酒桌上吹牛一样。你一个看大门的,在宫城之内拉出一个人都比你的官位大,喊你又有啥用。
何千军进去的时候,李言闻还未来到,有几个太医在忙着清点药材。
一个跟寿宁侯差不多大年纪的中年人瞪着何千军:“你是谁?太医院不允许外人进来。”
何千军如实说道:“我是新来的院判,院使大人在哪?”
“院判?”陆班打量起何千军,身上的确穿着太医院的官服,腰牌也是太医院的。
有其他人说道:“院判之位不是留给陆兄了吗?”
“真的假的?还不到太医选拔的时候,怎么多出个院判?而且院判不是应该在太医中选吗?”
“是啊,他也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