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珏已经离开,顺便还带走了想撒泼不离开的宋浅浅。
“林姑娘那边现在如何了?”
小厮有些胆怯的看了面无表情的知县大人一眼,咬咬牙低头回报:“没见到林姑娘,她的丫头说林姑娘的身体不大好,不能见外人。小的也悄悄打听过,林姑娘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一直都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
颜如琚虽然不大相信传言,但是在没有亲眼看到林挽岫无事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相信这是事实了。
而且他大哥临走之前跟他说的话,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那么做,总觉得如果自己妥协了,林挽岫跟他之间所有的可能性也都没有了。
不过还好,他在本地的任期还有两年,而王烈文就算春闱能脱颖而出,要选官赴任的话,也得到明年秋了,这一年的时间,足够他想明白。
他过年的时候要回去京城一趟,有些事情得跟家里人沟通好才行,林挽岫不愿意下山也罢,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才好。
不知道山下的颜如琚在愁肠百结,山上的林挽岫倒是过得很是滋润。
在竹林深处,黑衣人们在这里建了几栋木屋和竹楼。屋里的强吗都绷了兽皮,寒风肆虐下也不会觉得很冷。
参考了夷族的火塘设置,每间木屋竹楼的中间,都有一个取暖和煮食的火塘。
一共有二十多个黑衣人,除了最中心的那栋竹楼外,每间木屋和四角的竹楼都住了三五人不等。
中间的竹楼是给林挽岫准备的,等到于大夫夫妻俩离开后,林挽岫就会搬到竹楼里过年。
这几栋竹楼木屋的事儿没有瞒着观音寺的主持和几位大和尚,对他们的说辞是怎么说的,林挽岫不关心,只要对方觉得没问题就好。
不知道是主持给打了招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最近几日来林挽岫他们院子的小孩子几乎没有。又因为她对外说的是养病,一直又不见好转,所以就算成日里紧闭院门,也没有人会生疑,反而觉得这样才好,免得林挽岫传了病气给旁人。
林挽岫一合计,干脆继续往后面搬,那地方靠近竹林深涧,连寺里的人都很少过去,路径两边野草丛生,显得有几分荒芜。
澄心使了银钱,让人重新修缮了一下院落,又将两边的花草也重新栽种,虽然是冬天,看不到几分绿色,可整洁的环境让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一道竹篱笆门锁住了小径,想要去往竹林的人,只能从寺庙后面开垦出来的菜地过去。
原本还有僧人有意见,可后寺院住的大部分是清修的比丘尼,她们得了林挽岫捐赠的香油钱和过冬的物质,加上也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想耽搁寺里出租僧舍给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于是便默许了,还不忘记给负责接待安排的僧侣跟比丘尼们打招呼,让他们记着给来租住的居士们解释。
居士们也很满意林挽岫的知趣,他们不可能赶人离开,但这样隔离开后,他
们也不会被林挽岫的病气所扰,皆大欢喜!
“那些人简直蠢到家了。”澄心把林挽岫的棉衣收起来放进柜子里,嘴里念叨着新搬进来的据说是隔壁县的主薄家的老太太,“也不想想,这里就不是他们凌河县,一个凌河县的主薄在澧县耍威风?谁给他那么大的脸来着?要不是师爷娘子劝着我,看我不撕了那仆妇的嘴。”
“行了行了,你跟那些人计较什么?咱们把院门一关,管他天王老子还是虫蛇鼠蚁,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就好。你去撕那人的嘴也不怕脏了你的手?”
林挽岫看着手里的医术,摸了桌上的蜜枣塞进嘴里,压根儿不在乎澄心说的那家人。
若曦在旁边给小姐熬粥,听到澄心的话,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哼,这次放过他们,如果再来惹本姑娘,我管她是什么人,撕了再说!”
“好好好,还有下次的话,我准你动手,出事儿我给你抗。”随口安抚了澄心几句,林挽岫沉迷医书无法自拔。
她们主仆三人在小院里烤着火悠闲度日,并不知道前面院子里,凌河县那位主薄的娘正打算作妖。
师爷跟凌河县的主薄有交情,知道对方是个孝顺的,这次送老娘过来也是不得已,这位老太太作妖作得差点害死那位主薄的小女儿,还差点让大儿媳妇滑胎。主薄的娘子怒极之下给了主薄两条路选,要么她和离带着女儿回娘家,要么把他老娘送走,至少也要等等大儿媳妇生产小女儿出嫁之后才能接回来。
主薄虽然孝顺,可更是个惧内的,再说了,其实主薄娘子人很不错,虽然厉害了点,可里里外外都是她一手打理的,对待两个儿媳妇也好,若不是他老娘没事儿就作,他家简直是人人羡慕称赞的模范家庭。
为了避免老太太在离家近的地方随时自己回家折腾,主薄特意选了澧县这边的观音寺作为老太太的静养之地。其中也是希望能借由佛祖的感悟,让老太太能不要再折腾。
他想法倒是没错,可架不住老太太跋扈作妖惯了,才来这观音寺就跟澄心对上。若非师爷插手,那个叫澄心的丫头都能手撕了老太太身边的婆子。
“老熊啊,老哥哥可是跟你交个底,这位澄心姑娘虽然是个丫头,但是她主子是个厉害的,人家表哥是举人老爷,还是本科上京的解元,明年春闱之后说不定就可以出仕了。你还是劝着老太太点,别到时候连累了你。”
熊主薄一听背脊一凉,连声道谢,说回去一定劝自家老娘消停些。还请了师爷去城里喝酒,就是想要对方帮忙看着点老太太,至少在老太太得罪人的时候,能给报个信说个和。
他回去跟老太太这么一叮嘱,老太太还不乐意了,说她儿子多少也是个官,怎么着自家还要看人脸色。
熊主薄真想跟老娘怼回去。他一主薄算个什么官?在凌河还能有几分面子,到了人澧县,他算老几?
“娘,反正儿子把话搁这儿了,这位林姑娘你
儿子我是惹不起的,若是你冲撞了她,倒霉的肯定不是人家!再说了,人家林姑娘是来这里养病,没事儿也不会轻易出门,只要你看好这些下人婆子,别人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交代完之后,熊主薄虽然不放心,也只能赶着时间回家去。这要过年了,衙门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收尾,大人还要送夫人和少爷小姐回去老家祭祖,他身为一县主薄,在没有县丞的情况下,很多事情就需要他帮着知县大人处理,等闲是没有时间过来陪老娘的。
幸好家里儿媳妇明年三月就要生产了,五月初小女儿也到了出嫁的时候,等那时再接老娘回去,自家老婆也不会多说什么。
熊主薄主意打得蛮好,计划也很周祥,甚至在回去后提心吊胆的过了大半月,一直没有收到澧县传过去的不好消息,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只可惜要作死的人你千防万防都防不住。
那天若曦晒了些冬笋干,想要趁着过年前的这段空闲给于家送下去。她是不会轻易离开观音寺,但是拿钱请闲着的小和尚跑跑路还是可以的,所以大早收拾完之后,跟澄心交代了一下,趁着林挽岫还没起床的空档,去了前院的知客院。
那些小和尚也知道若曦的性子好,平日里没少吃若曦做的素斋,对方给钱让帮个忙,有没事儿的小和尚在请示师傅之后就接下了。
可这事儿被老太太的仆妇看到,对方瞅准了若曦是个哑巴,就算被欺负了也说不出话来,就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抢了若曦的钱袋子。
这仆妇打的主意是趁人不备,从背后打晕若曦,然后抢银两就走,也不动她其他的东西。见财起意是一回事儿,还有着想要打若曦一顿,出一口当初澄心骂她的恶气。
仆妇的计划照说还是能起效的,但她并不知道若曦虽然是个哑女,平日里也只喜欢做菜什么的,但人家怎么说也是受过训练能保护自家小姐的人。仆妇拿着木棍想要敲她,结果被若曦发觉,躲过了不说,还一脚将仆妇踢了三四米远。
若曦是不能说话,但是她手里有着特制的铃铛,这铃铛一摇,澄心立马就知道出事儿了。
等到寺里的主持和知客赶到时,澄心已经将那仆妇打成猪头。而熊主薄的老娘则在丫头的搀扶下,哭天抹地的咒骂林挽岫主仆。其言辞纸粗鄙,完全不像是个主薄家的老太太,便是乡野里最粗鲁的妇人也没有她那么撒泼的。
澄心虽然是丫头,可她之前过的日子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强几分,哪里听得这些言语,当即柳眉一竖,直接上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还是若曦动作快,拉扯了她一下,巴掌才没有拍实到老太太的脸上。
“若曦你别拦着我,这老虔婆就不是个东西,敢辱骂小姐,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的?本姑娘今天就是拨了她的皮,都没人敢说一句。”
若曦扯着澄心的衣袖急得不得了,可又不敢放手跟她比划。就怕她手一放,澄心能真撕了对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