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着长辈来参加寿宴的,也多少地位相当的商户子弟。
这些商户家的孩子不会缺少夫子教导,但是跟由王烈文和颜如琚亲自教导的大郎相比,水平那是很显然要低一等的。
有孩子天生心大,本身的心思也没想过要走科举之路,自然对胜负得失无所谓。但还有几个孩子也是听惯了周围人的奉承,自以为水平很高,结果今天跟大郎这么一比,丢脸还是小事,嫉妒大郎能得知县大人青睐才是让他们难以平静的根本原因。
林挽岫送出去的那些个银豆子,喜欢的自然喜欢其精致新奇,不喜欢的则觉得这是在打他们的脸。
当即就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自以为小声的唾弃道:“果然是没爹娘的野种,几颗银豆子都觉得稀罕,这玩意儿,便是给我家下人都嫌寒碜。”
林挽岫带人入住镇上的宅子的当晚就被人摸了底,只是那些人毕竟没有通天的人脉,不可能知道林挽岫的真正身份,只是知道她无父无母,投靠的是隔壁王秀才家,家里的弟妹都是领养的孤儿,并不曾有血缘关系。
只是这事儿别人也就放在心里笑一笑罢了,他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这岂不是当众打脸?
若只是大郎便罢了,可明明大家都知道,大郎是知县大人的学生,哪怕是记名弟子,这简直就是对知县大人的不敬和蔑视。
那少年图个嘴.巴痛快,却让他老子在旁边差点吓掉了魂儿。
大郎坐在颜如琚身后侧,低下头,双手捏成拳头,整个人都在努力压抑快要爆发的怒火。
“大,大人,小儿无状,冒犯大人,小的这就回去责罚他。”
那少年的父亲脸都白了,看着颜如琚那张似笑非笑目光幽冷的脸,立马就跪下求饶。他们可以得罪林挽岫,得罪大郎,却绝对不敢得罪父母官。
不说颜如琚,便是此间的主人,那位给自家老祖宗做寿的富户,这会儿也是暗恨不已,相当恼怒怎么就请了个这么不会教孩子的家伙过来。
没有林挽岫的同意,颜如琚自然是不会将她的身份透露出去,这份怒火也只能暂时按捺下去。
“你无法改变你的出身,但是你可以改变你的未来。”
在知道了今天寿宴上发生的那起子事之后,林挽岫拉着大郎谈心。
“无父无母不是你的错误,你无需因为这个事实而觉得自己有不如人的地方。他便是有父母又如何?这份心胸也注定他日后不可能有太大的发展。有句话不是说‘莫欺少年穷’?他现在瞧不起你,日后你连瞧他都不必,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未来,你如煌煌之日,他不过亿万尘埃中的一颗,那个时候,有谁还在意你是否无父无母?”
听了姐姐的开导,大郎淤积在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却并非是完全消失了,而是转化成了另一种能量,在他体内一点一滴的沉淀下来,只待日后发酵,成为他一跃而起的动力。
本就只是镇上的
过客,林挽岫自然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心头,倒是大郎,愈发的沉静下来,不需要多说,每日读书写字做文章,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有闲暇时间陪着小丫和小宝玩一阵子。
不管小宝会不会说话,大郎每日都会给他念书,从三字经到百家姓再到千字文,每日午后从未断过。王婶害怕大郎累着,说让他不必每日都这样,可大郎反过来劝慰王婶,说读书未曾不是一种复习,每读一次,便能更深入的理解一次。
“这三字经什么的,不过是蒙学读本,你理解再深又有何用?”
“不是这样说的王婶。”大郎的笑容言语表情和仪表姿态越加像颜如琚靠拢,“不管是什么书,每读一次都有更深的理解,这些单看或许没有大用,但是在读其他更高深的文章的时候,却能帮助我理解文意。毕竟所有的文章都是从蒙学而起。”
在镇上住了四五天之后,王婶领着大郎跟着颜如琚一起回去了县城,这边留下了师爷两口子和林挽岫姐弟三人外加一个奶娘和两个丫头。
他们打算在这里住到端午之后再回去。这期间,清屏镇的龙舟赛还需要师爷帮着镇长筹备。那些个大商户也都纷纷解囊,并在沿河设立的商业道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个点子是林挽岫给出的。所有的彩棚都由官府统一搭建,凡是给了赞助的,由官府着人在彩棚上挂出条幅,打出商号的名称。钱给得最多的,当然最靠近官老爷的位置。
而且这次的龙舟赛,还特意请了西关府的知府老爷来观赛并颁奖。
除去各乡村自己准备的龙舟外,还有商户们出资组建的龙舟队,第一名可是有两百两的雪花银,第二名百两,第三名五十两。三名之后到第十名,有商户提供的各种免费券和折扣券作为奖品。十名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艘龙舟共计二十人,龙首一人负责指挥,中间桡手十八人,龙尾一人,用力擂鼓以激励士气。
清屏这边历来都有划龙舟的活动,之时之前从未有官府参与,都是下面的几个乡村小镇自己组织,然后报于官府备案即可。
今次由澧县县衙出面承头,规模自然不同以往,消息发出去后,周围十里八乡,甚至隔壁县靠近澧县的乡镇也有来参加比赛的。
算起来还有一月左右的时间筹备以及传递消息,加之清屏镇水陆交通都十分方便,因此未到一旬,准备来此做生意的商家都不知多了多少出去。
原本清屏镇那些富户也只是觉得花钱买个县老爷心花怒放而已,现在一看,龙舟赛还没开始呢,他们商号的销售已经节节攀高,这能挣钱还能得名的事儿,简直恨不得每个月都有!
这端午还没到,旁边荣和镇就开始打算竞争中秋集会了。这次被清屏抢了个头,下一次他们不可能还看着清屏镇吃肉他们喝汤。
都没几个人察觉,林挽岫的三家铺子已经在清屏镇上开了起来,其中就包括了韩小妹家那边的绣铺。
这也是个意外收获,
本来林挽岫只是打算先把铺子买下来,随意弄点东西去卖,正好榷场边关那边还没办理妥当,这边已经积攒了不少的小件绣品。林挽岫干脆就让韩家村的人把东西送了过来,第二天就开了张。
韩家村的人做的绣品跟衣服物件上的不同,但是这份不同又带有另一种美感。
开张那天,有下游打南边来的客商就瞧中了好几件,问了价格,盘算了一下,当场就要了十幅。虽然一共就八两银子,但是这本就是小件的绣品,往日里她们一件绣品能卖个五十文就已经顶天了。
另外两家铺子,一家是开的胭脂水粉铺,另一家则还在准备中,打算弄个山货铺子。
在这边呆了这么些日子,她发现单论商机来说,这里比起澧县县城都要繁华些,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特别是这里本身没有太多的农田,什么都要靠买买买,一来二去的,这里的人对金钱的态度比起其他地方要大方得多。、
会用才会赚,这一点是林挽岫一直在教导大郎明白的道理。
至于说山货铺子的事儿,还得说到大慈寺那边的山民村子。
自打上次剿匪之后,那个村子就败落了,现在剩下的人都在苦呵呵的讨生活。林挽岫也没想太多其他的,就想着自己能找人在周边收了山货,然后集中到这里售卖,对于那些山民来说,也是个稍微稳当些的来钱路径。
这次王婶回去,就是带了点这个打算,她先去跟人谈一谈,可行的话,就先拿货回来,然后再慢慢的做。
差不多还有三四天就到端午了,林挽岫这边已经开始准备包粽子。
本地把这个叫“角黍”,最早的时候,是包裹的黍米,到现在,已经没有人用黍米了,都是泡的糯米。条件稍微差一点儿的,也是用糯米加粳米混着。
林挽岫喜欢吃肉粽子,再弄一些翻沙流油的咸鸭蛋配着粥,好吃得停不下嘴。
但是这年月,除了富户外,谁家都不可能包肉粽子,能加点红豆果仁儿什么的已经算得上奢侈了。
这次包粽子,林挽岫让丫头们包了豆沙馅儿的,玫瑰馅儿的,八宝的,咸肉的,大大小小的十好几种。
大的一个能顶一碗饭,里面是咸肉盐蛋黄,或者是咸肉竹笋丁,还有梅菜腊肉丁。
小的就精致得多了,基本都是甜的,一口一个的那种。还有纯白米的,蘸糖面儿吃也成,或者是用红糖熬汁儿淋上去吃也成。
这么多花样种类,让师爷娘子都啧啧称奇,说不知道林挽岫这脑子里还装了这么些东西,感觉她前几十年都白活了。
小宝人小胃口不好,这些糯米的东西他不好克化,林挽岫只让他吃了一个半的小粽子,另外拿勺子舀着盐蛋黄,和着熬得浓浓的肉沫粥,喂他吃了大半碗。难得的让他的小肚子有了圆溜溜的凸起。
到了晚上,没再给两个小的吃粽子,而是拿了新鲜的鱼蒸上,一人一条鱼肚子,也是吃得俩小满嘴流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