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八章 言探(1 / 1)

西京?!师爷倏地站起身,深深的看了林挽岫一眼,二话不说就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到处找林大柱,还真没想过他会离开家出远门。但是西京这地方也不算太远,走路日夜兼程需要十好几日,但若是乘车坐船的话,来回不过十日左右的时间。

偌林挽岫说的是真的,那么林大柱还真可能在那边。

回了公所,师爷当即着人沿着官道往西京过去,看是否能在路上遇到林大柱,再不然去了那边,跟这边镇子过去的人打听一下,也就知道林大柱是否去过。

等人走了,师爷扶着桌沿长吁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师爷,这位林姑娘似乎不怎么简单啊。”

跟着师爷一起从府衙那边过来办差的衙役给换了杯热茶,有点怀疑林挽岫的身份底细。

“看她说话行事就不是个山野村姑,不过她的户籍路引都是真的,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样的女子,不用去管她。她能一个人带着弟妹生活得还不错,行事自然有分寸。”

师爷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自己辨认识人的能耐,县老爷走哪里都带着他,也是看中了他这点。

跟林挽岫谈了一席话,师爷明白对方是个聪慧异常,行事有度的女子。至于为何单身带着弟妹来此,那不是他该去过问的。

三日之后,果然有衙役领着林大柱和隔壁村的牛家兄弟一起回来。

路上已经知道自己娘子一尸两命的林大柱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如果不是要硬撑着回来,他恐怕当天就想跟着妻子孩子走了。

“师爷,我们是在山那边的银山镇遇到林大柱和牛家兄弟的。据牛家兄弟说,他们是跟林大柱一起去的西京做活计,算起来,他们走的那天,是在大柱媳妇出事的前三天。”

师爷捋了捋长须,问衙役可还找了其他人证核实。

“却是找了的,他们去的时候,也在银山镇过的夜,客栈老板还记得那天晚上因为他家活计失误,砸坏了门槛,还是大柱和牛家兄弟并另外几个客人帮忙修好的,还免了他们的房钱。”

“西京那边你们可找人去打听过?”

“跟县衙过的时候,找了信鸽传信过去问,如无意外,该是这两天就能回信了。”

师爷并没有拘了林大柱在公所,而是让他先回去处理家事,但不得离开镇子,随时等候问话。

林大柱蹒跚着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屋檐下挂着的白幡,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如若不是牛家兄弟搀扶着,估计他连进屋的力气都没有。

林婶子扶着门框看着林大柱,苍老得不像是三十多不到四十的人。

“大柱,我,我对不住你……”

林婶子说着就往地上滑,脸上的泪水就没干过。

林大柱回家的时候跟王婶家门口过来着,大郎眼尖看到,赶紧去河边叫回王婶。

“王婶,王婶,姐,你们别急着洗衣服了,大柱哥回来了。”

王婶一听,还没拧干水的被单被她匆匆扔在岸边石墩子上,一边在衣摆处擦手,一边颠颠的往家跑。

王婶慢着点。大郎快扶着王婶,姐把这些东西洗完就回去。”

那么多的衣裳不能直接扔这里,林挽岫觉得林大柱家现在的情况不是她这个外来者能轻易插手的。再有,师爷那里她自从提点过之后,就在开始想着自家的退路。

不管凶手是谁,线索是她发现的,也是她报的官,而她和两个弟妹又是外来的人,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的清洗衣服被单。大郎扶着王婶去了林家之后,也没有留下来看热闹,返身回了河边,帮着林挽岫洗衣拧水。

“姐,我看大柱哥瞧林婶子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跟要吃人似的。”

林挽岫没说话,一个眼色甩过去,大郎也不吭声了。不过大郎说的那句话旁边洗衣服的小媳妇也听了个清楚,倒是个明白人,当时没八卦,至于回去后怎么跟人说,就不管姐弟俩的事儿了。

王婶一直到入夜了才回来,灶上给她留着饭,她刨了两口,叹口气,觉得心里头堵得慌,饭都咽不下去。

“王婶,大柱哥回来了,应该没事儿了吧?”

“哪里没事儿,只怕事情大了。”王婶放下筷子,实在没胃口,“今儿我们才知道,大柱之前就跟林婶子提过,他要跟他媳妇去西京讨生活。当时答应了把这里的家当全部留给林婶子,还有二十两银子也给她。”

“大柱哥的意思是?林婶故意的?”

林挽岫的脸色可就真的很难看了。到这个时候,她基本上已经能肯定,林婶是有故意杀人的心思的。

只不过那副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来找药渣的小媳妇跟林婶是勾结的还是真的捡错了药?这事儿就得靠师爷那边去查证了。

这一晚上,林家一直有哭声传出来。

王婶入夜的时候又去看了一会儿,回来后怎么着都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不知道想什么。林挽岫哄睡了小丫,出来挨着王婶坐下。

“挽岫啊,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贪心呢?”王婶有些话藏在心里,当着大郎小丫的面不好说,但是不说又觉得梗得慌,“大柱子对林婶也算不错了,如果换成其他人,在大柱爹死了之后,就算他不管林婶都没人说闲话的。可他对林婶不说堪比亲娘吧,也算孝顺。而且大柱媳妇也是个勤快的人,对她这个婆婆,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怎么就……”

王婶抬起手,用衣袖擦了下眼睛。

“不说大柱媳妇怎么样,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啊,都要生了,可偏偏……这不是造孽嘛。”

林挽岫没吭声,她没说就算大柱媳妇不出事儿,这孩子恐怕生下来也是个死胎。

从怀上开始,恐怕林婶就打了这个主意的,那个雄黄变砒霜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让人致命,正常人久用都会衰弱而亡,更别提大柱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大柱并没有说不管林婶啊,而且还留了这么多钱给她,她自己做点小东西去卖,也不愁养不活自己,为啥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王婶没吭声,她也只是怀疑,虽然已经有七八分的可能是林婶做的,但是官府没有结案之

前,她可不敢随意断定。因此听到林挽岫这句话之后,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这么轻易说出去,万一听者有心,给她乱传出去,到时候出事儿了,那就是林挽岫的罪过。

林挽岫起身去看了看院门,没看到有其他人在,于是拉了王婶进屋,吹了灯,两人坐在床边上,低声说话。

林挽岫把自己的发现给王婶说了个仔细,又说这事儿已经被师爷知道了,恐怕等西京那边传来消息之后,林婶的事情就会有定论。

“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当时只是怀疑,怎么好跟你说啊。而且我只是去找大夫询问,哪里知道师爷一直派人把我监视着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师爷会把我盯这么紧,难不成他最初以为是我下的手?”

说到这个,林挽岫也是一头的雾水,完全不知道师爷为啥老是盯着她。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你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家里。大柱这一回来,林家你也少去的好,毕竟是个丧妻的外男,虽然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男女之防没那么重,但你还是多少小心点为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管师爷那边是怎么回事儿,总之林大柱找到了,这事儿就结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官府的能耐了。”

林挽岫理了理衣襟,打算回房,突然又想起齐绣来。

“王婶,你明天去看看齐绣吧,我估计应该就这两天就会放了她,但是……”

林挽岫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王婶,我觉得齐绣对林大柱有点意思,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化就不得而知了。你去看看她,跟她说说话,然后最好什么都别管了。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王婶能把儿子养大还让他考上了秀才,这脑袋瓜子比起其他人总要灵活那么一两分。一听林挽岫的话,背脊上一凉,木楞楞的点头,整个人更加懵了。

第二天,王婶果然一大早就去了镇公所那边看齐绣。她去的时候,齐绣的娘也在那儿,娘儿俩说着话,还抹着眼泪。

看到王婶过来,齐绣娘连忙站起身,把桌上的一个旧香包给碰到了地上。

王婶蹲下去捡了起来,顺手拍了拍灰,还给一脸慌张的齐绣娘。

“我就是来看看秀儿的。大柱这一回来,案子很快就能结了,到时候秀儿就能回家去了。这事儿可把秀儿坑苦了,这倒霉催的。”

齐绣勉强笑笑,没说话。她娘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拉出个笑脸来,最后干脆扯扯衣袖,把香包塞到腰间。

“她婶儿,我还要去给幺娃子买药,你要是没什么事儿,麻烦陪秀儿说点话,我过一会儿再来。”

“行,我今儿本来就是来找秀儿的,家里没事儿,有挽岫在呢。”

齐绣娘看了女儿一眼,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

“王婶儿,你是有话要问我?”

“是,我听挽岫说了,你是不是对大柱……大柱这孩子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如果不是他家太困难,你爹娘肯定也不会反对你们俩的事儿。但是现在,大柱家这情况,估计你爹娘更不会同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