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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凛一掌将师妹的“灵魂”打出了躯壳。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姿势这个位置这个掌法…
真不能怪他。
他从至尊法师那里学来的,就是这么整的。
此刹,
二人间,周围万籁俱寂。
时间宛若静止。
夏如雪用惊奇地目光,打量着半透明的“身体”。
“你把我的‘元神’摸出窍儿了?”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等等,不对,我是‘拍’,别乱用词。”伊凛纠正师妹话中的错别字,认真解释:“‘精神态’,‘元神’、‘灵魂’,关于这种形态,不同的力量体系,有着不同的说法。但我觉得,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本质都是那般,殊途同归。。”
“师妹懂了。”夏如雪点点头。
“来,坐。”
在时间减缓后,伊凛和师妹有许多时间交流。
他沉吟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将深埋在自己心底多年,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这是一个,属于一位独行者的故事。
一个漫长的故事。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来自一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他与七绝女帝的联系,
他肩负的重任,
他的轮回,
他在妖族内的点点滴滴。
“最终,我来到了这里,这就是我的经历,我的过往,我的……故事。”
当伊凛一点一滴地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师妹后,伊凛长长舒了一口气,顷刻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他的秘密。
除了格林,除了三位母灵,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来,是多么地艰辛。
他是孤独的开拓者。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不孤独了。
夏如雪由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听着。
她没有在师兄叙说途中,插任何一句话。
不知不觉间,夏如雪泪流满面。
漫长的时间不仅在她的身上留下伤痕,这些伤痕,同样烙印在师兄的轮回经历里。
“师兄,既然你这辈子是妖,你想做什么?”
二人灵魂交融,夏如雪轻轻握住了师兄的手。
精神态没有温度,但夏如雪却感觉到了师兄手里的冰凉。
“不知道,”伊凛摇摇头,但很快却又点点头:“不,应该说,我有一个想法,但我不太肯定。”
伊凛说罢,起身,剑南春正在向这边冲来。
精神态下的交流,虽说千言万语尽在一瞬间,但这并不意味着,外界的时间是完全静止的。
“处于这个状态下,会消耗大量的……嗯,对你而言,应该是真元,先回去,处理完眼前的事再说。”
“嗯,师兄,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
夏如雪低下头。
对于未来,她心里充满了憧憬与期待。
百年的苦,百年的孤独,当师兄活过来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
二人重新睁开眼。
精神态从各自眉心归位。
“镯子,师兄速速还来。”
夏如雪理直气壮地朝师兄摊开白皙手掌。
“这不是林家的吗?”伊凛纳闷道。
“你爹给我的!”
“啊?”
“况且,师兄你如今,显然不姓林。”
“……”
伊凛默默将乾坤扭纹锁复原,暂时“铐”回了夏如雪的手腕上。
夏如雪摩挲着镯子,终于舒服了。
一番短暂争吵后。
镯子物归“原主”。
此时,剑南春与天剑门的长老们,都杀气腾腾地冲上来。
“可恶妖孽,放开我师妹夏如雪!”
“剑师兄你——”
伊凛背负双手,正纠结着时不时同样给剑师兄胸前来一发、来一套“删减版故事”解释清楚来龙去脉时,一个被伊凛深埋在记忆角落的名字,骤然浮上心头。
这让伊凛后半句话,瞬间梗在喉里,再也说不出口。
伊凛张了张嘴,诧异地指着师妹:“你叫她……什么来着?”
剑南春皱着眉,左看右看,他觉得师妹低眉垂首的姿态不太对劲,似乎是被妖术迷惑了似地,整个人冒着一股让剑南春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这时,他随口答道:“夏如雪是我师妹。你这妖孽,对我师妹使了什么妖法?”
长老们团团围上。
他们都觉得夏如雪的反应有些不对。
“你们听如雪解释。”夏如雪虽然清楚了一切,但正如师兄所说,这一切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根本就没办法用三言两语说清。可她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伊凛便上前摁住师妹的双肩,死死看着她的眼睛:“你是夏如雪?你就是夏如雪?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夏如雪?”
夏如雪:“师兄我现在没空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剑南春瞪大眼睛:“师妹你是不是中了妖术?你若中了妖术就赶紧眨三下左眼,若是没中,就眨三下右眼!你怎么能唤这妖孽作‘师兄’?”
“小剑,莫要废话,她不对劲,我们一同出手,救下掌门亲传!”
黑白二羊身前两色相间的棋盘,上面棋子螺旋转动,棋子四周荡出如雾如烟般的奇异光晕。
现场一度像极了大型抓奸现场。
你喷我,我喷你,你喷他。
大家吵了一会,夏如雪夹在中间,这里回一句,那里回一句,愣是解释不清。
其他修士本想杀上,但“妖孽首领”已被天剑门一众高人团团包围,诸位修士心中宽慰,顿时便放下心来,不再理会这处,转头对付其余妖族余孽。
“给朕闭嘴!”
最后吵不过,夏如雪连久违的皇帝腔都冒出来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不吵了。
剑南春皱皱眉,看师妹那样,不像是被妖术蛊惑了呀。
伊凛脑子里仍在嗡嗡响。
事实上,他们和师妹吵些什么,伊凛一句也没听入耳中。
为什么夏小蛮会是夏如雪?
师妹最后和他一同回到现实世界了?
怎么办到的?
当未来和过去重叠,让伊凛看不清真相。
“为什么你是夏如雪?”
“师兄,这事,说来话长。”夏如雪攥着衣襟,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其中误会大了。
若是让师兄误以为自己……啊啊啊!
忽然。
剑南春眼珠子一瞪,眼里布满了血丝。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死死盯着伊凛:“你、你、你……”
伊凛见师妹为难的模样,只能暂且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看向剑师兄:“剑师兄,百年不见,你倒是变了。”
其余长老闻言,同时愕然。
这般口吻,这般语气,这句话,让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任青山忽然目光一冷:“传闻妖族诡计多端、变化无穷,甚至能摄取他人记忆……”
伊凛瞟了任青山一眼,从以前开始,他就和这家伙不对付。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任青山身上的理,旋即,他顺着那一束束理,朝魔罗殿的方向望去。顿时间,他明白了自己一直和任青山不对付的理由。
伊凛先是看向黑白二羊:“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酒,全是我借的,老辰喝完了。”
黑白二羊眼神柔和下来。
紧接着伊凛又看向剑师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原地变态。”
剑南春一听,眼里泛着哗哗泪光。
然后是花无鱼:“你的炉子换了没,没那么容易炸炉了吧?”
花无鱼额头暴起青筋,郁闷片刻,然后笑了。
对叶良辰:“你不是一直很纳闷,有一次夜黑风高之夜,你种了三百多年的‘玄天参’被连根拔起,其实是我拔的,后来我用来泡成了参茶。”
夏如雪恍然大悟,惊呼道:“难怪我当年喝了那杯参茶后,修为暴涨了一截!”
叶良辰胸口一痛,为那株宝贝参儿默哀片刻。
“聂老板,其实当年问剑,我问到了一把,但你们谁也不知道。我还记得,每年九月十三,你都会在问剑山上,为一座坟头默哀。”
“木老道,我驯养的青儿仙鹤,现在过得可好?”
“接引长老,我至今仍未能问出你的真名,确实遗憾。不过我听说,你和妖族之间,曾有一段故事。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坐一次鲲兽的背,怪舒服的。”
“诡老道,你教我的‘太一卦术’,我参悟至今,仍难精通,真白瞎了这个和我一样名字的卜卦之术。”
“师长老,你……唉,算了,老辰过得可好?”
面对苦恋老辰多年的师画烟,伊凛不忍多说什么,只能随口提了一嘴老辰。
伊凛对曾经熟悉的每人说了一句话。
他每说一句,所有人的脸色,便柔和几分。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几乎都不信,眼前的妖族首领,便是百年前死去那人,但当他说到此处,众人再难怀疑。
“最后,”伊凛平静与任青山对视:“如果我没记错,在许多年前,你们一直在找天剑门内的内鬼,如果你们信我,信昔日的林一,便抓住他。”伊凛指着面色陡然一变的任青山:“他,任青山,就是‘内鬼’!”
说罢,伊凛纵观全场,身形暴掠,向另一个方向的小无上佛快速闪现。
道道残影在伊凛身后乍现,浮光掠影间,传来伊凛的声音:
“现在,我必须去救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