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握住墨简紧捏着自己的手,君无双不去看她疼得几乎要滴出泪的眼睛,只似笑非笑地回答道,“公主殿下也神志不清了吗?怎么说得尽是奴婢听不懂的话呢?”
“君无双你别装傻!”孙颜曦见状不由得站出来喊道,“整个孙府只有你一人有那个腰牌!你还有什么话说!”
“光凭一个腰牌就准备定奴婢的罪,三小姐也太武断了。”君无双不在意地笑笑,一把推开墨简,手很轻易地从孙贺手中抽出那个腰牌,颠在手里看了看,“样子做得倒是挺像,这穗子也是花了心思的。不过上面的字还真是丑,比起奴婢那块来说,可差远了。”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房间内其余人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
最终还是孙全定力最好,他上前,看着君无双道,“君师傅,若这不是你的腰牌,那可否请你将自己的腰牌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君无双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目光越过众人来到门外的玲珑身上,“既然如此,看来不证明一下,奴婢今日是走不出这个房门了。玲珑,你去我房中把我的腰牌拿来。”说着,她像是很好心地侧头,对着孙全道,“三公子要不要派个人跟过去呢?免得你们还要说奴婢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之类的话。”
“还是君师傅考虑周到,来人,跟君师傅的婢女一起过去。”孙全大大方方地应下君无双的话,随后两人就这样各自站在两边对立着,面上一直都是云淡风轻。
殊不知那彼此相对的目光中早已经战斗过千百回,谁也不愿意让步,谁也不愿意露出破绽。
最后还是孙全敌不住君无双冷冽的目光,轻轻偏开了头。
“君无双,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免得等下丢人都来不及!”墨简突然不合时宜地开口,倨傲的语气和略带凶狠的目光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死了丈夫的人。
君无双压根就不准备理会她,于是连头都没动一下,只静站在原地等玲珑回来。
不是要斗吗,那就看看是谁的筹码更大一些了!
“回来了!”正在这时,围在外围的下人们突然有人开口。孙全赶忙转过身去,看着跟随玲珑一起进来的一个护卫,急切道,“怎么样?可有找到?”
护卫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他点点头,声音很低,“回三公子,的确……找到了。”
“这不可能!”墨简再一次暴露了她低下的智商,只见随着她这一声高呼,众人都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或惊奇或怀疑,看得她浑身一颤,急忙辩解道,“她的腰牌不就在这儿,那房里的一定是假的!”
“公主殿下看都没看就说是假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怀疑啊!”君无双一句话堵住墨简,走上前去,对着孙旭明道,“孙大人,孙府应该有曾在宫中当过值的老嬷嬷吧,她们对于这些东西最清楚不过,何不找她们来查证?”
孙旭明为了公平起见自然不会拒绝,在他的示意下,很快就有一个老妇人站出来,接过两块看似一样的腰牌,在烛火下分辨起来。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就见她抬头,举
起其中一块,“老爷,这块是真的。”
在她手中的是玲珑刚才拿回来的那块腰牌,见众人都没有说话,老妇人这才继续道,“宫中腰牌多是用柳木制作,长年佩戴会使得棱角平滑。但君师傅进宫不过才几个月,腰牌的磨损不会太严重,所以这一块才是她的。至于另一块……”说着,她举起之前被孙贺握在手里的,“四方棱角已经变得圆滑,再加上这是红木做的,上面雕刻的字符看起来也是最近才添上去的,所以一定是假的。”
君无双在众人微微变色的神情中接过属于自己的腰牌挂在腰间,随后抬头,露出一个很是有礼的笑容,“既然大公子握着的不是奴婢的腰牌,那孙大人是否该还奴婢一个公道,好好查查这腰牌出自谁的手呢?”
孙旭明脸上的青筋都快被气断了,但还是不得不维持好脸色道,“既然不关君师傅的事,就请先离去吧。孙家的事情,我们自会解决!”
这么就想赶她走,这群人还真是想得太美了!
君无双却是不动,只一脸陈恳地开口,“事关府中大事,而次次又都是奴婢先中招,即便孙大人让奴婢先回去,奴婢也不敢啊。反正今日大伙儿都在,何不趁热打铁查出真凶,也免得夜长梦多!”
似乎是为了附和她的话,君无痕忽然站了出来,上前对着孙全道,“三公子,可否将那块假的腰牌给我看看?”
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开口,饶是孙全再好的性子也不自觉皱眉,毕竟他很不想事情就这么顺着君无双的意思走。
然而众目睽睽下他实在没得选,孙全从嬷嬷手中拿过那块假腰牌,递到君无痕面前,“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君无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拿起假腰牌。先是高举起对着烛火研究了片刻,然后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上面有岚鸢草的味道,看来是真凶做的了。”他目光清平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随后慢慢步入房内,“虽然多数气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索性大公子临死前手握着它,这才让气味散的没那么快。”
说着,他忽然眸色一变,快步走到墨简身边,仿若不经意地开口,“公主殿下,可否请你将头上这支绢花拿下来给我看看?”
墨简一愣,本能的想要拒绝,可看到孙家其他人的眼神,还是很乖顺地拿下头上的绢花递了上去。
君无痕接过绢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眉头便锁了起来。他抬头,用有些意外地眼神看着墨简,“公主殿下日后还是不要再用这朵绢花了。”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墨简即便想要解释也无从下手。
反倒是一旁的孙全听出了端倪,他上前一步紧盯着君无痕手中的绢花,目光几乎撕裂般地开口,“公子,这绢花……”
“绢花里面有岚鸢草的味道。”他将绢花扔在桌上,面上表情变得似笑非笑,“公主殿下还挺有雅兴,明明知道驸马爷是因为岚鸢草中毒的,却还是要用岚鸢草来熏绢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似玩笑般的话却瞬间把墨简推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位置。孙家人原本还诧异的目光
顿时带了几分冰冷,其实目光最甚的则是孙全在,只见他快步上前,几乎顾不上礼仪尊卑就一把拽起墨简的手,“公主殿下?你可否跟我解释一下,为何你的绢花上会有岚鸢草?”
墨简此刻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她惊恐地想要甩开孙全,却奈何对方力气太大而动弹不得。
“孙全你做什么!我、我可是你大嫂!是沧澜的公主!你眼里还有没有礼仪!有没有尊卑!”说着,她见孙全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又将目光看向四周,“你们、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拉开他!”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她,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就犹如看着一个怪物。
是了,堂堂一国公主,嫁进门当天就敢对自己的丈夫下毒手,还处处刁难跟她没有任何利益纷争的君无双。这种人,还怎么配得上“公主”二字!简直就是一个毒妇!
君无双冷冷看着墨简的纠缠,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若不是从一开始墨简就时时刻刻打压和对付她,她们二人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如果墨简老老实实做她的公主,也不会沦为今日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更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杀了未来的丈夫。
最可笑的是,即便孙贺已经死了,她却还是要作为一个寡妇继续生活在孙府。
这样的下场,可是比杀了她还要让人痛快!
“玉馨!是你!一定是你做的!”
就在众人对墨简饱含鄙视的时候,墨简忽然转移视线,对着一旁从小伺候自己的婢女大声叫骂起来,“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陷害本宫的!”
玉馨没想到会这么被墨简推出去,她急忙下跪磕头,“公主、公主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啊!”
“贱人你还在狡辩!我所有的首饰都是你保管的,不是你是谁!”墨简脑中飞快运转着,忽然用尽全力甩开孙全的禁锢,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向玉馨戳了过去。
“快拦住她!”
自打进屋后就一直没有吭声的孙家二小姐孙婉宁见状忽然开口,想叫人上前拦住墨简疯了一般的动作。
然而还是晚了,墨简手中的簪子直直戳进了玉馨的喉咙,血顿时溅满了墨简全身,可她却还是不遗余力地使着劲儿,口中骂道,“你这贱人真是好狠的心!本宫不过是拒绝你给驸马做小妾,你竟然出手杀了他!不仅如此,你还陷害本宫,想连本宫一起杀!”
她的叫骂声此刻听起来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君无双皱眉看着她疯癫的样子,忽然觉得可惜。
这次没能收拾掉墨简,只怕日后她又要疯到自己头上来了。
几乎可以预见孙旭明接下来要说什么,君无双忽然慢慢退出了房间,深吸一口气想要除掉鼻尖荡漾的血腥气味。
陌青岚此刻正站在台阶下等着她,只见他慢慢伸出手臂,也顾不得身后还有其他人,就那样满怀温情地直视着她,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
收起内心的阴霾,君无双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夜晚将逝,明天又会是一个不知前路的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