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庸发现刘姑姑的时候,她正躺在西阁院管事房的地上,没了知觉。嘴角边流出的黑血加上那泛着紫色的嘴唇,一眼就能看出是中了毒。
墨昊阳听后心中焦急,不假思索就急忙奔了过去,留下妃嫔和皇子们面面相觑。不过随后这些人也跟着墨昊阳一起去了西阁院,他们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能使这个原本还处在暴躁中的帝王会露出那样焦虑的神情。
“走吧,去看好戏!”陌青岚等众人走了,上前对着君无双笑道,“精心准备了这么久,不看一眼怎么行!”
“去是自然要去的,不过你先把你这笑脸收起来。”君无双瞪了他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做的吗,瞧瞧,嘴都快咧到耳朵后了!”
“脸要怎么收?”陌青岚故作不知,“你收一个给我看看呗!”
一巴掌挥过去,君无双正色道,“要我帮你收吗?”
瞧着君无双眼中的冷意,陌青岚打了个哆嗦,“不敢,不敢,我岂能让夫人你亲自动手。”说着,终于恢复常态。
二人慢悠悠往西阁院走去,索性这时候人都围在西阁院,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不过即便碰到也无妨,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西阁院发生的事儿上,谁还有时间关心他们。
此刻的西阁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君无双和陌青岚到来后,也只能站在最外围,偶尔听前面的人小声说着里面发生的情况。
这时先到一步的墨童发现了他二人,他避开众人目光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太医已经过来了,正在替刘姑姑把脉。”
“有把握吗?”陌青岚道,“那东西可有派人放好?”
“你觉得呢?”笃定一笑,墨童带着几分傲气,“要是连这个本事都没有,我还凭什么跟着你?”
这话在他二人听起来并无异常,可在君无双听来就有点不同了。
想想墨童一直以来对陌青岚的表现,说是朋友并不为过。可她却总觉得在那份友情中,墨童似乎还带了几分敬重和仰望。
明明是称兄道弟的两人,为何要如此表现,她百思不得其解,似乎这其中跟他们那个计划有很大关系。
“在想什么?”陌青岚宽大的袖袍掩住两人的手,他轻轻握住,带着点宠溺的问道。
君无双猛地回神,看看陌青岚一脸关怀的样子,又看看墨童,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很要好。”
“那是当然,所以你别想着从我身边抢走他。”没想到接话的却是墨童,一如既往的傲气。
“哈哈,你这话说的!”陌青岚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拍了墨童肩膀一把,“别搞得咱俩有断袖之癖似的,我回去还得跪搓板!”
君无双和墨童因为这句调笑表情变得柔和,他们眼中带笑,似乎一点都看不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恰好出自他们三人之手。
然而有一双眼睛正在此刻注视着他们。墨祈在那边握紧了拳头,气不打一处来。他自然不会知道今日发生的跟君无双他们有
关,可不知怎地,看着那三人笑眯眯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恨不能上前将他们撕碎。
就在这时,林太医已经替刘姑姑把完了脉。他将手中银针等物件递给了身边的太监,行礼道,“陛下,刘姑姑确实是中毒了。不过幸好发现的及时,微臣已经帮她压制住了毒素蔓延,之后再吃几服清毒的药就能恢复了。”
“既是没事,怎么她还没醒?”墨昊阳看着刘姑姑脸色苍白,担忧地问道。
“刘姑姑身子太虚,此毒毒性又太烈,身体难免会有损伤,所以才会到现在还睡着。”林太医照实回答,“不过陛下请放心,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人就能醒来。”
“还好,还好。”墨昊阳说着,慢慢坐回了榻上。
他转头看着刘姑姑沉睡的侧脸,不由得陷入沉思。岁月在对方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犹记得当年初见时的一幕,她不过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做事谨慎,为人又和善,很容易生出好感。
要不是因为一场酒醉,他也不会知道她有那么好……可想想之后到如今……
“唉……”一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忽然轻叹一声,这才发现林太医还没离去,眉宇间全是犹豫,“怎么了?”
“陛下,微臣还有事要报。”
墨昊阳看明白林太医眼中的神色,挥了挥手屏退下人。房中只余他二人和尚在昏迷中的刘姑姑,谁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片刻后听到房中传来茶盅碎裂的声响,以及墨昊阳的一声怒吼。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而后,就见刘庸被叫了进去,之后再出来时,身边多了几个侍卫,然后匆匆离去。
在场的妃嫔们八卦之心顿时大起,四下里小声说着今日发生的事,一副不怕事大的模样。
“宫里面的女人还真是可怜,”君无双冷冷地说着,“狡兔死,走狗烹,帝王恩宠不过是昙花一现,又有几个能当真呢?今日是别个,明日很有可能就会轮到自己,她们又有什么可兴奋的。”
陌青岚听着她的话,头一回没有调侃着反驳。他只是加重了握着君无双手的力量,看着她略带惊讶的模样,笑了笑。
世事皆不尽然,他能做的,不过是在活着的有限时日里,将她保护得好好的。不要跟深宫中这些女人一样,昙花一现。
就在人们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刘庸终于回来了。而他身后跟着的,是自从昨日就被禁足在玉芙宫中的齐妃。
齐妃见到这么大阵仗时也是一愣,随后似乎是为了赌一口气般,恢复了往日那不可一世的样子,高傲地走了进去。
然而她脚步还没迈进管事房的大门,就被里面扔出来的东西砸到了额头,顿时鲜血四溢。
“你这个贱妇,还不给朕跪下!”
齐妃大惊,急忙跪下不敢出声,心里面却委屈得不行。
她一路上磨了刘庸很久,也没见对方说出个所以然来。她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父亲的事情有了转机陛下才会见自己,哪知来了连
句话都没说上,劈头盖脸就又是打又是骂。
瞧着齐妃一言不发,墨昊阳火气更盛,上前就给了齐妃一脚,“你这贱妇,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无意中道出真相,墨昊阳的怒火看在众人眼里各有想法。而此刻他们却齐齐跪倒在地,没人敢出头多说一句。
齐妃被踹得心血上涌,好容易咽了回去才一脸愕然道,“陛下、陛下在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啊!”
“还在装!”墨昊阳一声冷哼,转头道,“林太医,你来告诉她!”
“是,陛下。”林太医觉得头大,可还是稳着声音道,“娘娘,刘姑姑身中剧毒倒在西阁院,微臣已经查看过了,这毒,是黄褐草。”
齐妃尚处在莫名其妙中,听林太医这么一说,依旧摸不清头脑,“黄褐草这东西很多宫里都有,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娘娘这……”林太医有些为难道,“早晨发现的那个您宫里的宫女身上,也带着黄褐草啊!虽然被水泡掉了不少,可衣服上倒有些没洗掉!”
宫女……想想一早上没见到的毓秀,齐妃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不明白这到底是刘姑姑刻意陷害还是毓秀跟刘姑姑的勾结,然而不管哪一个,她现在都没空再去想了!
“陛下!”扑到墨昊阳脚边,齐妃哭诉道,“臣妾不知道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自早晨醒来时就没见到毓秀了,臣妾还以为她是去内务府领东西了!”
说着,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忽然指着管事房内间道,“陛下!臣妾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刘姑姑!是她想要陷害臣妾!”
“啪!”
墨昊阳一巴掌打在了齐妃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掀翻在地。厌恶地看着齐妃,墨昊阳语调越来越冷,“陷害你,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值得她去陷害!”
齐妃刚要张口,这时候内间却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墨昊阳浑身一震,大步迈了进去,见刘姑姑已然醒来,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关切道,“若琳,你醒了。”
刘姑姑此刻虽然脸色苍白,但头发披散着独有一番韵味在其中。听着自己的闺名被墨昊阳叫出口,心中一震,柔柔道,“让陛下担心了。”
说着,她看向门外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齐妃,有些凄凉地道,“刚才听齐妃娘娘的意思,是奴婢刻意陷害您的?”刘姑姑声音微弱,“敢问齐妃娘娘,我一个西阁院管事,跟您没有任何交集,凭什么去陷害您呢?”
齐妃一愣,似乎没想到刘姑姑会这样说。
是了,若是她说出是因为温蕊尔一事,无疑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而若是说出两人勾结陷害君无双,她同样没有好下场。
横竖都是死,她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除非……
“齐妃你要做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墨祈忽然站出来大吼一声,立刻奔上前去扣住了齐妃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牙齿全碎,齐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