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度新人的提名名单里,弗兰克-奥申应该是最为特别的一位。
这位歌手的确是天才,但他真正的幸运是机缘巧合地拥有业内人脉,这才跳过了漫长而压抑的黑暗岁月,否则在信息海洋的二十一世纪,即使是天才也需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够在快餐时代里等待曙光出现。
但即使如此,弗兰克也已经在业内打滚三年,这才得到了发行自己首张专辑并且一鸣惊人的契机。所以,也许弗兰克和其他四位竞争者相比,事业更加顺风顺水,但他也同样经历了属于自己的挣扎与困惑。
年度新人的提名者,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凯蒂开场的一番话,虽然简单而平淡,却让听者感触良多,“我知道做新人的感觉,尽管你们依旧是‘新的’,但在此之前,你们就已经付出了无数努力才能够走到今天。”
罗南一个转头,视线就可以看到间隔一个座位的卫斯理正在揉眼睛,然后就可以看到杰里迈亚脸上浅浅的笑容,也迎向了罗南的视线,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眼底历经风帆的沧桑却是如此相似,让两个人都轻轻颌首朝着彼此示意。
不管今晚的得奖者是谁,他们都愿意送上掌声和祝福,因为他们都知道,奖杯只有一座,注定只有一个得奖者,但是他们能够赢得提名并且站在今晚的红地毯上,他们都已经捕捉到了属于自己的曙光,所以,不应该有失败者。
正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
也正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明白彼此。
“所以,恭喜各位提名者,但如果遗憾地没有得奖,那么也不要伤心,看看我,我就从来没有赢得该奖项的提名,但我现在拥有自己的眼线品牌。”这显然是凯蒂的一个自我调侃,不仅是年度新人奖杯而已,至今为止,凯蒂赢得了九项格莱美提名却从未得奖,年年陪跑。
斯台普斯球场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甚至还有人吹起口哨,气氛好不热闹。
“接招吧,Bon-Iver。”凯蒂吐槽了一下去年年度新人的得奖者,再次引发全场哄笑,“接下来为你们介绍提名者。”
正中央的大屏幕之上,出现了提名者的音乐录影带视频——
每次出现一位提名者,现场都会响起欢呼声,稍稍有些意外的是,闪耀乐队赢得了超乎想象的呼喊,甚至盖过了欢娱乐队许多许多;而一日国王出现的时候,现场的口哨和欢呼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
怎么回事?
罗南快速和杰里迈亚交换了一个视线,双双流露出了不解的震惊,但眼底深处的喜悦还是无法抑制地翻滚起来,他们都没有预料到自己能够赢得如此热闹的掌声和欢呼,笑容就在嘴角肆意绽放了开来。
露西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没有欢呼也没有呐喊,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格莱美选取了“我的恶魔”现场版音乐录影带片段,在全场星星点点的灯光之中,乐队沐浴在舞台聚光灯之下,放声高歌,甚至能够看到汗水滑落的明亮,勾勒出罗南专注而投入的脸庞,她的心跳就这样放慢、再放慢,呼吸也跟着放轻下来。
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静止。
然后,大屏幕暗了下来,镜头重新对准凯蒂-佩里,露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凯蒂手中的米白色信封,大脑停止转动、呼吸遁入虚无,甚至就连祈祷都已经忘记,只是全然静止地注视着那个信封,等待答案揭晓。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音是如此清晰又如此沉重,宛若撞击在耳膜之上的擂鼓声响,整个世界都在激**着余响的波澜。
握!
奥利的左手无法控制地收紧起来,原本是准备抓住扶手的,结果却狠狠抓住罗南的右手,然后罗南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钳制住自己的右手,因为没有准备而陷入被动,手指完全蜷缩而无法舒展,切身感受到那种心神紧绷的巨大压力,排山倒海地宣泄而至。
罗南转头看向自己右手边的队友们。
呼吸放缓放轻,下颌微微抬起,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断,隐藏在灯光阴影里的脸庞已经没有表情,过于僵硬木然的脸孔泄漏出内心的不安与紧张,患得患失的情绪让脸部表情失去了功能。
奥利是如此,克里夫是如此,马克西姆也是如此。
连带着,罗南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一日国王得奖可能性微弱的事实,然后以纯粹享受的姿态参与到今晚的颁奖典礼里,并且全心全意投入现场演出,不要留下遗憾,这就已经足够。
但是现在看来,内心深处还是残留着些许期待。
那一点点期待,此时此刻就这样肆意而张狂地弥漫开来,转眼就如同吹气球一般,张牙舞爪地充盈着整个胸膛,几乎就要爆炸开来,肿胀到胸膛就要喘不过气来,然后心脏的跳动也就出现了短暂的暂停。
时间和空间好像摁下了暂停键。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侧,但焦点和焦距都有些模糊,竭尽全力控制情绪也还是口干舌燥、心跳如鼓,然后就可以看到杰里迈亚僵硬到无法转动的脖子,持续不断抖动的左腿似乎准备制造一场人工地震一般,焦虑而紧张的神情在眼底深处隐隐**漾着。
似乎察觉到罗南的视线,杰里迈亚也转过头来——闪耀乐队只得到了两项提名,另外一项提前揭晓的奖项,他们遗憾错过了,这也意味着年度新人就是他们最后的期待,同时也是每位歌手一辈子只能挑战一次的奖项,事到临头,他也紧张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自己乐队得奖的几率并不大,但真正事到临头,一点点微弱的希望还是点燃起来,所有的豪言壮语、所有的情绪排遣、所有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只是纯粹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然后就开始期盼起来。
罗南和杰里迈亚双双笑了笑,但扯动的嘴角却是没有任何笑意,竭尽全力也还是没有办法放松下来,然后两个人都觉得有些荒唐也有些好笑,尤其是患得患失到无法控制的自己,最为好笑也最为无奈。
低垂的视线里就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