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目的地, 殷莱还没醒，方时砺没叫醒她，而是阖上了车顶篷, 用智脑把殷莱跟他说的信息发了出去，然后闭上眼睛小憩。
他最近跑来跑去也的确是累了。
日幕西山时方时砺才醒过来。
正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
方时砺心底一惊, 很快冷静下来。
眼前是一只同体雪白的小动物, 长得像熊, 说是熊也不对，婴红的嘴巴, 更像是猫。
“嘤～”
它趴在殷莱的脑袋上, 人畜无害地用下巴蹭着殷莱的头, 看到方时砺之后也不害怕, 猛地跳到他怀里, 懒懒地打滚。
方时砺刚生出一个怀疑, 就看见小家伙跳到了他身上，清晰的触感表明这是一个活物。
他被小家伙一派熟络自然的样子弄懵了。
视线从怀里的小家伙转移到了副座上的殷莱身上。
似乎如果是她的话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
殷莱醒过来的时候, 窗户外面已经黑了, 她连忙往四周看，看到方时砺在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就看到原本应该趴在她头顶上隐身的孟伏四仰八叉地躺在方时砺的膝盖上, 舒服地打呼噜。
“！”
殷莱还没散尽的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只眼睛互相瞪着, 大有谁先挪开谁算输的意思。
最后还是方时砺先打破了僵持。
“这是你养的宠物？”
殷莱平时扯起谎来信口拈来,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口齿含糊起来, 老半天才憋出一个“嗯。”
然后小口地送气，试图不让对面的人发现, 心里的想法之明显让方时砺忍俊不禁。
“它叫什么名字？”
殷莱:“孟伏。”殷莱不太愿意对方时砺撒谎, 就算撒谎他估计也不会相信。
“这么霸气的名字？我还以为它叫什么小咪, 小白，小可爱之类的。”方时砺开玩笑说。
孟伏抬起圆溜溜的脑袋:？？？
殷莱轻轻咳了咳。
方时砺绝对看出来孟伏不是联邦的动物，但他没有戳破，的确让殷莱很感谢他。
殷莱试图转移话题:“不是说半个小时到？”
方时砺:“抱歉，我看你睡得很熟，所以没有喊醒你。”
殷莱不觉得被冒犯，说实在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沉了，只有半梦半醒的睡眠状态才能让她不至于被梦魇缠身，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
殷莱看了眼四周，车子停在半空的停靠点，另一侧车辆穿梭不止，底下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我们现在在哪儿？”
方时砺:“西区的大学城，西区的学校很集中，我们正下方就是城西小学，右边过去是汇德大学，还有几所生活大学，周边我都看过了，没有发现有异族的踪迹。”
殷莱点点头。
异族要藏匿的话，一定是选会大幅使用精神力的地方，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她的确考虑过大学城。
“我弄了两张学生证，等会我们下车去看看情况。”方时砺边说边拿出学生证。
“不用。”殷莱说，她不打算隐瞒，方时砺可以相信。
方时砺:“？”
“你先把你车上的精神力检测仪关掉。”
不然等会儿爆炸了可不关她的事。
方时砺面露疑色，但没有多问地照办了。
一下午的休息足够殷莱恢复体力，她闭上眼睛，将精神力整个扩散下去。
车子的减震囊剧烈抖动，方时砺可以感觉到很强的精神力。
他不由得瞪大双眼，却没有感到有多惊讶，只是一瞬就平复下来。
联邦出台的精神力等级规划里，明确了精神力等级的最高级是SSS级别，SSS级的精神力者的精神体足以摧毁一个小型的城市，但即使是这个级别的精神力者，也做不到让人明确地感受到精神力的存在。
精神力可以被人体感知吗？
方时砺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
看样子，殷莱是在用精神力探索异族，至于她是如何探索的，是感知异族的精神力还是其他方法方时砺不得而知，他也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殷莱睁开眼睛。
“有很多。”
方时砺眉心紧皱:“有多少？”
殷莱:“不比游戏村里的少，大约二十多只。”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整个城区，仿佛是一个异族的大本营一样，越往里探究越觉得可怕。
“先回去，我把这件事向上面汇报。”
“嗯。”殷莱也正有此意。
回去的路又是四个多小时，方时砺的车有自动驾驶不需要他一直关注。
给上面发完邮件之后，方时砺朝旁边的一大一小看去。
孟伏已经又趴回了殷莱脑袋上，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它的嘴角弧度微翘，配上小巧幼态的鼻子，看起来像在对自己笑似的。
殷莱假装在看窗外，没注意到镜面将她的正在乱瞟的动作尽数转达给了方时砺。
方时砺轻笑:“好看吗？”
殷莱转过头来:“？”
方时砺:“窗户外面好看吗？”
殷莱:“还行。”
她根本什么也没看到。
耳边传来微不可查的浅笑，殷莱往窗外一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哪有什么好看的！
殷莱:“……”
“爷爷说他很想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我家看看他。”方时砺一只手掌撑在下巴处，看着她说，眼底没有一丝揶揄。
“要是没空也没关系。”
殷莱想了一下，她还挺喜欢方爷爷的。
“明天吧！”
方时砺一愣，他没想过殷莱会同意，殷莱一贯独来独往，她和谁在一起都有一种疏离感。
“行，那我明天来接你。”
“那你呢？”殷莱突然问。
方时砺:“？我什么？”
殷莱看着他:“你那天为什么突然不理我？”
她一天忙着找异族，现在安静下来，方时砺又在她面前，她忍不住要想问。
方时砺用指腹揉了一下鼻尖。
怎么说呢，原因有点羞于启齿。
“不明显吗？”方时砺问。
殷莱:“不明显，所以是为什么？”
方时砺有点泄气，一会儿才说。
“吃醋呗！”
殷莱:“？”
她有点没理解。
方时砺恨她的迟钝，也怪自己突然的毛头，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情，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幼稚到不行。
“没，没什么，”他朝殷莱那里看了一眼，笑着说又像保证似的，“我当时发神经呢，下次不会了。”
殷莱“嗯”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吃醋是什么意思。
车里的气温有点高，殷莱不自然地拉了拉并不高的衣领。
车到她家楼下，正好殷母拎着垃圾袋从门里出来，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殷父工作一百年都买不起的豪车，一个帅得像明星似的男生打开车门，里面走出来的不就是她家殷莱吗？
殷浩那小子不是说早上来接殷莱的是个姑娘吗？怎么变成了小伙子，还长得这么帅！
殷母装作没看见，把垃圾袋扔进门口的回收箱里，然后悄悄溜回了屋里。
殷莱进家门的时候，殷母假装从卫生间走出来。
“小莱，这么晚才回来啊！”
这个世界的犯罪成本极高，而且到处都有摄像头和巡逻守卫，城市内不许使用机甲，不允许精神力过高，哪怕是被偷了一个没钱的钱包，都是五年起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殷莱:“和同学去了城西，远了点，所以回来晚了。”
“咳咳，”殷母眼神飘忽，“和……男同学女同学啊？”
“男同学。”
“只是同学？”
“只是同学。”
殷莱说的坦**直白，殷母顿时有点失望。
亏她还以为自己女儿开窍了，搞了半天是她多想了。
殷莱看着殷母瞬间瘪下来的嘴角摸不着头脑。
“对了妈，我明天还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殷莱把方爷爷的事情告诉殷母，殷母的表情又变得意味深长。
“不会是送你回来的那个男同学的爷爷吧？”
殷母怎么知道送她回来的是谁？
殷莱没细问，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对殷母说:“对了妈，最近你先不要去上班了，让殷浩也别出去乱跑，最近可能不太太平。”
殷母见殷莱一脸严肃，似乎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她肯定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女儿的，最近救助中心来的精神力者比以前多了很多，难道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
“我倒是有很长的年假没放，那你爸爸呢？要不要让他赶紧回来？”
文化局离家开车要三个小时，所以殷父一般都是住在单位里。
殷莱记得殷父似乎不是精神力者，以防万一，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爸爸是精神力者吗？”
“他不是，你爸爸精神力只有E级。”
殷莱:“那就没事，但是让他也尽量少外出。”
殷母点点头，随机又想到殷莱明天还要出去:“那你明天还要出去没事儿吗？”
“我没事，你放心。”殷母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让殷莱很感动。
当晚殷母就把所有的假都请完，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平时矜矜业业，每天都不缺席，节假日也很少休息，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天。
殷莱寻思着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也够了，城西的情况那么严重，联邦没有理由继续隐瞒，如果他不采取措施，那殷莱就逼得他们采取措施。
车到山前必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