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食堂的人就很多, 这两天期末考试，食堂更加拥挤。

殷莱闻着驳杂的气味就想走，偏偏陈修提议大家就在食堂吃饭, 叙叙旧，克丽丝和方时砺都没有反对, 殷莱要是提反对意见, 免不了又要纠缠一会儿。

算了……

太累了……

殷莱:“你们去点菜吧, 我去找位子。”

其他三个人都同意，殷莱就找了个离她最近的位子坐下来, 不一会儿, 里克坐到了旁边。

里克的表情很不好, 奈何这附近也没有别的座位, 他忍耐了一会儿, 站起来朝殷莱的方向走去。

“喂, 你去换个地方坐！”

里克的声音是偏硬的低音，听起来就是很不友好的感觉, 他也的确不开心, 阴沉着脸，白色的皮肤和银色头发搭配上他的表情，像个冷血动物。

“为什么？”殷莱也不跟他客气。

要她换位子, 没理由没道理。

里克:“因为你很碍眼, 我吃不下饭！”

周围一圈的同学都听到了里克的话, 这一片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啊？”

殷莱有点想笑。

见殷莱还坐在原地没动, 里克的眼眶眯了眯:“平民，恶心。”

？？？

这个世界虽然分富人区和平民区, 但在尼普路星球是没有明显的贫富歧视的, 早几年联邦爆发过反区域歧视, 再加上近几年联邦的一些要职逐渐有平民区的人加入，平民不如富人的声音屡次遭到辩驳，歧视也就越来越小。当然还是普遍存在的，只不过少有人会这么直白地表达厌恶。

里克是从地坎星来的，地坎星作为少数几个阶级、宗教严重的星球，鄙视链尤其明显。

机甲设计班几乎都是富人上得起的专业，整个1班就只有殷莱一个人是平民。

殷莱撇过头去没理他。

“你听不到吗？”里克好像还在克制，“我让你滚，你很恶心！”

殷莱还是没理他。

“里克，算了吧！”他的朋友上来劝他，食堂毕竟是公众场合，要是被谁发到校园论坛上去就不好了。

里克没打算算了，他直接放出精神体——一条两米长的地坎星机械白垩蛇，周围传来尖叫声，里克也不管不顾。

他没打算真的对殷莱做什么，只是想吓吓他，毕竟他由心底觉得殷莱恶心，自己的精神体不是用来解决这些平民蛆虫的。

蛇从里克的肩膀上游到殷莱的桌子角突然就不动了。

机械白垩蛇别说吓殷莱了，动都不动一下，躺在那里跟没动静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没气了。

里克瞪着眼睛想不明白为什么精神体没反应，他催动精神力，精神体还是一动不动。

的确会有因为环境太嘈杂导致精神力紊乱无法正常运用的情况，可是他的精神力好歹也有A+，不应该会出现催动不了精神体的情况。

想到这里，里克看殷莱的目光多了凶狠。

一定是这个平民耍了什么阴招！

不消片刻，机械白垩蛇像经受不住似的，哧溜烟滑回了里克身上。

里克只把精神体当做工具，和精神体的联系很淡，再加上他现在满脑子愤怒和嫌弃，所以感受不到精神体身上的恐惧。

“好热闹，在说什么？”方时砺笑眯眯地走过来。

每个专业的首席都会挂在学校的公布栏上，周围的人都认出了方时砺。

比起机甲设计专业年级第一，还是机甲单兵的首席最威风。

里克的脸色青白交接:“你和她认识？”

他考试负责的机甲单兵其中一个就是方时砺，他了解过方时砺这个人，出生富人区，但是家世很神秘，多半不是贵族，而是富人区不起眼的家庭，否则不会藏着掖着。他从中学开始一直是学院首席，也是虚空竞赛中学组的一等奖。

之后的大学组竞赛，他少不了要和方时砺碰面，以他们俩的实力，说不定还会在一个组别。

“殷莱，是你的朋友吗？”方时砺目光轻轻扫过里克。

“不认识。”殷莱矢口否认。

方时砺没有再分一点注意力给里克，坐到了殷莱的对面。

殷莱继续说:“是过来套近乎的。”

方时砺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轻笑:“殷同学好大的面子，怎么那么多人都来找你套近乎。”

“你不认识他吗？”殷莱不相信地打量着方时砺。

方时砺:“为什么要认识？”

殷莱:“他在校园栏和你摆在一起。”

“哦～”方时砺意味深长，然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聊起这个话题，“现在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里克咬牙切齿。

面前的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聊起来，完全忽视他，每一句听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每一句听起来都像在讽刺他。

当事人表示很无辜。

周围的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那个是不是方时砺啊！！！”

“他怎么会和平民坐在一起？”

“你不知道吗？你去看看论坛上的帖子，那个平民是大赛保送生，她和方时砺大赛时在同一组，全程划水靠方时砺带上第一名的。”

“啊？方时砺这么爱当冤大头？”

“可是我听人说他很不好接近哎……”

将一切进入耳底的里克再看面前的两个人就变味了。

他半开玩笑地冷哼:“方时砺，你该不会喜欢这个平民吧？”

他是开玩笑，也有揶揄讽刺的成分在。

方时砺总算收敛起了笑意，里克以为自己戳肺管子戳对了，方时砺听了他的话恶心了，正要继续讽刺，就听到方时砺勾了勾唇角。

“殷同学这么优秀，谁会不喜欢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殷莱。

殷莱看的是笑话。

老奸巨猾，真能信口说瞎话。

殷莱沉了口气。

里克却是一愣，不敢相信地思索起方时砺这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时砺撇头望向里克:“这位同学肯定也很喜欢殷同学吧？不然怎么会一直贴过来。”

里克顿时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算看明白了，方时砺怎么可能喜欢殷莱，他是在帮殷莱怼自己呢！

里克气急:“富人和平民搞在一起，可不会是什么好事，方同学！”

方时砺叹了口气:“哎呀，殷同学好受欢迎，你的追求者这就开始威胁我了，看来我得把你看紧了，免得被别人抢占先机。”

这……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不着调的！

周围的目光一道道的，里克被迫和平民扯上关系，觉得无比丢人，饭也不想吃了，愤愤然离去，同伴的呼唤声都置若罔闻。

殷莱也有点恶心，不是因为里克，而是因为方时砺刚刚说的话。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看看周围那些同学，听完刚刚的话指不定能编排出什么戏码。

方时砺撇着眉头，伤感地说:“我可是真心的！”

方时砺越是这样说越不可信。

殷莱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克丽丝和陈修回来的时候已经无事发生，只有旁边人的目光一茬接着一茬。

殷莱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能不能先匿遁？

“克丽丝女神怎么也和那个吊车尾在一起？！！”

“上图！她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有图为证！”

“陈家是钢建产业的龙头，怎么也会和殷莱一起玩？”

“上链接！这个帖子里有殷莱在中学的经历，他们是一个学校的还是一个大赛小组的。”

“我听到方首席说喜欢殷莱。”

“所以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甘愿一带一送殷莱上第一名了！”

“仔细看殷莱长得其实挺像富人区的居民。”

“没错，我就没有见过发质那么好的人。”

“发质再好，她也是个吊车尾。”

本来因为无人在意被压到最下面的那条有关殷莱的帖子，迅速被顶上了热门第一。

吊车尾，拖油瓶，失踪一年半，甚至连殷莱原来脑子有问题的图片都附在了这条帖子上。

当事人殷莱看了一眼论坛，满不在意继续躺在宿舍里呼呼大睡。

最后一天考完试，她拉上行李箱，把宿舍的植物全都收进空间戒指里，收拾好就打算回家。

克丽丝建了一个小的聊天空间，陈修走的比谁都早，方时砺则被安排去了部队实习。

“才大一就要去部队实习吗？”

方时砺在群聊里回复:“足够优秀就可以。”

殷莱:“……”

陈修:“砺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自恋。”

方时砺:“实话实说罢了！殷莱觉得呢？”

关她什么事？

殷莱没搭茬，方时砺继续说:“我是不是很优秀？”

殷莱沉默。

优秀她是承认的，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一年没见，方时砺变得像个花孔雀。

殷莱:“春天到了吗？”

方时砺:“呵呵，殷同学你真可爱。”

群里半天没人回复，殷莱是无话可说，克丽丝是没看明白。

只有陈修憋了个大的:“砺哥**了？”

殷莱忍俊不禁。

一路人都有人朝她侧目，殷莱置若罔闻。

克丽丝的家的飞船停在学校门口，克丽丝在车里使劲朝殷莱招手。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密集，殷莱径直走上了飞船。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克丽丝抱歉地说她要先去她爸爸那里，殷莱同意了，蹭人家的车，总不至于把自己当主人，这点小问题她完全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