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漫,转眼盖过天际,黑沉沉的,很是压抑,木质方形,长约两米有余,宽约一米左右,无盖,月光洒泄,恍若偷偷露出顽皮神情的调皮孩子,按不住心底的好奇悄悄睁开一丝眼睛,打落凡尘,误打误撞间正好照在那长方形的东西上,通体漆黑,纯正的比暗色还要深上几分,诡异的黑,木质偏寒,触及三步之遥,寒意入骨,竟是难得一见的上好棺木,中央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容貌清秀,算不上绝美,苍白的嘴唇却微微上翘,她在笑,使得整个光线似乎柔和了许多。淡然自信油然而生,恰恰就是这份淡定,却比任何美丽还要引人注意。她的脸色趋于薄纸般的颜色,若不是淡淡的青色破坏,谁人都会以为只是睡熟了而已。
棺木旁边,与女子相差无几的少年,瀑布般的长发松松的搭在肩头,许是好些天不曾梳洗,有些甚至垂落到地上,一缕一缕,好不散乱,整张脸被巨大的悲伤填满,连那一双本是灿若星辰的眸子此时也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目光呆滞的看着月光下脸色泛着诡异神光的女子,眼珠动了动,似乎终于找回了焦距,涩然的声音沙哑的传出,在黑色中显得特别的空旷。“素素,我会为你报仇的。”这句是誓言,也是承诺。他没发现,棺木中女子的手指轻微的挑了一下。
少年缓缓起身,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全身的关节有些僵硬,站起来半响才适应过来。
正当此时,“噗”殷红的鲜血顺着素素苍白的下颌流进脖颈,雪白的衣衫上溅出点点血红。
少年身子一僵,艰难的转身看去,脸上的惊容来不及绽放,脖颈一疼,竟是昏了过去。顺着他的倒下,身后一个劲瘦的身影渐渐暴露出来,脸色同样苍白,甚至还有些黑气,额上几根青筋暴起,突突好像要爆破一般,身上是一件单色的黑衣,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看上去紧紧贴在身上,美则美矣,却让人惊恐的是,他的身上好像很多东西在跑一样,紧贴在身上的衣衫时不时的凸起或是凹陷,而此时,来人身上挥汗如雨,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深邃如海的双眸执拗显而易见,艰难的将目光移在棺木中女子被血迹染红的下巴上,眸底闪过明显的心疼,大步上前,却是一步一个脚印,脚印不深,却是血水和汗水混合而成,好不狼狈,伸出长臂,缓慢的蹲身,将素素从棺木中抱出,她很轻,轻的恍若抱着一团棉花。
深吸一口气,起身,却被脚下绊倒,两人一起滚在地上,好在地方足够大,没磕到什么地方,饶是如此,依旧撞得头晕眼花。不过当看到怀中的素素幸免于难才悻悻松口,挣扎着爬起,以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竟然这般费力,苦笑的摇头,索性坐下休息片刻。
再次低头,男子虎躯明显一僵,揽着素素的手臂也一下子变得迟钝无比,竭力强忍着痛楚的脸上丝丝裂缝一点点裂开“你..”一个字哽在喉头,却沙哑的厉害。面对深入骨髓的痛楚不流一滴眼泪的他此时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怀中的素素睁开氤氲般的双眸,眼见魂牵梦萦的人儿,恍若以为在梦中,但是看到他明显瘦了一圈的时候终究忍不住两行清泪,她不喜欢哭,但是自从遇到她,她的眼泪似乎就不值钱了。眼泪朦胧,抬手,无力的感觉袭遍全身,胳膊酸的厉害,只是再酸也算不过心底的哪一点心酸,若即若离,投怀送抱也罢,只是结局还是可以的,不是吗?以往如过往云烟般闪过,心碎,失望,可笑,这一刻似乎通通离去,再见,原来只要你平安便好。
另一只手抓住了她费力抬起来的胳膊,颤抖的厉害,只是不知是痛的还是激动的。“素素”低沉带着沙哑颤抖的声音,抱着她的臂膀更加有力的将她收紧,那一刻好像要将她融入骨血,再也不分开。
任眼泪横飞,素素无力的扯出一抹轻笑,确定不是做梦,感受着身上炽热的体温,呐呐自语“活着真好。”
“活着真好”
异口同声,同一句话,不一样的感觉,素素却硬生生被逼得有种嚎啕大哭的冲动,等了这么久,逃了这么久,她没有力气了,也不想再逃了,还有什么能比得到一个懂自己的人更重要呢?浓浓的感情充斥在彼此的胸膛,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满足,一切的芥蒂似乎都随着这句烟消云散。
抱住自己的臂膀还在用力,素素几乎被抱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就算死,她亦甘之。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男人特有的体味和淡淡的薄汗袭来,素素的脸色难看起来,挣扎着起身,低呼“混蛋,你放开我。”
男子愕然,低头不解的看着她,却见素素精致的脸上满是薄怒,尽管如此,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哑然失笑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抱着素素的手臂并未有丝毫松动,依旧越缩越紧,素素佯怒,心底焦急更甚,该死,竟然忘了他正处于毒发时期。想到这里,素素才来得及看看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两人相拥的地方微弱的一丝光亮,不好的预感再次从心头掠过,不自觉的紧紧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啊”一声惊呼,素素慌乱间松开了男人的手臂,惊道“王爷,你身上有东西。”原来是释身上的经脉鼓起吓到她了。
释却如梦惊醒,一下子将怀中的女人推到地上,就要起身,身形有些狼狈,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不安。
突如其来的推搡将素素从惊恐中推了过来,坐在地上,抬眸,这才看清释的身后全是脚印,那脚印很深,深的在地上印下数道印子,虽然有些已经干枯,但是不难看出,那是人的脚印,而这里除了释别无他人,峰被素素自动忽略了。她没时间计较释怎么会在这里,心口如被一块大石压着窒息般难受,紧接着双眸陡然一缩,释的裤管,丝丝**顺着腿脚爬下,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紫色,素素心底生生抽了几许,狠狠的咬唇,害怕自己发出声音,倔强的仰望,英俊邪魅的俊脸眼眶都凹陷下去,脸色蜡黄的苍白,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身姿依旧挺拔,只是越加劲瘦了,素素不敢想象,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到这里。她不想哭,可是豆大的泪珠如水轮头开闸一般冲了出来,颤抖着双手掩面,却是呜咽着开口。“谁让你来的。”没有问候,没有甜言蜜语,一张口便是毫不客气的质问,似乎很讨厌释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声音里的丝丝颤抖却出卖了她的初衷。低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直觉泪水冰凉入骨,娇躯颤抖的厉害,殊不知是害怕还是心疼或是激动或是其他什么,单薄的身子很是柔弱,一阵风似乎能吹散似的,看上去那么无助。
释张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岂料刚一张口,伴随着一口吸气声,滚烫的鲜血如泉喷注,面容一阵扭曲,所有的话都扼杀在新一轮的刺激下。释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欣长的身子有些僵硬的蹲下,衣袖一擦,血迹被抹去大半,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却怎么看怎么狰狞,缓缓伸手,大半身子隐在黑暗之中,使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那颤颤巍巍伸出的左手,血肉模糊,“素素,别哭。”沙哑低沉极为隐忍的话语都他口中吐出,干涩的好像好久不曾使用的车轴发出的金属音,难听刺耳。
素素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疯狂的扑进释的怀中,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汗水还有他特殊的体味冲入鼻尖,顾不上嫌弃,狠狠的抱住,“怎么样,我才可以替你受这些痛苦,告诉我?”声如蚊声,甚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偏偏释却听的一清二楚,虎躯微震,一阵恍惚,高大的身躯有种笨重的错觉,他知道他时间不多了。身上的肌肉再次紧紧绷直,血色的珠儿好像黑暗中最耀眼的曼珠沙华悄悄绽放,独属于它的魅力确实那么惊心动魄,隐入黑暗的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轻微的闷哼声却告诉着别人此时他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缓缓迷上双眸,再睁眼,浓如漆墨的双眸将夜色完全笼罩。“我不值”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是素素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悲沧的抬头,苍白的脸上明显的痛苦,一向古今无比的双眸却被心疼完全笼罩“是不值。”淡淡的话语,释却感觉心底撕开了一个口子,比身体上的伤还要严重,脸上错愕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欣慰,如此甚好,我死后你不用伤心,我也没有牵挂。
恍若没有看到释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失望,没感觉到抱着本来就僵直的身躯更是变成冰铁,素素又道“明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了我发现我并不美好就想一走了之,我那么令你生厌,连死都要死在我前面吗?”略带嘲讽的话却掩饰不住的失落和心酸,一直以来,两人都是一个躲一个追,若是一厢情愿也就罢了,只是为何偏偏要帮我。“夏王府无故失火是你,我受重伤,要不是你就没有现在的我,王府休妻,你也是知道起源将乱,不想将我卷入之中才会如此,明知我是天毒之体可解你身上的蛊术,却依旧要将我拒之门外,一件件,一桩张,难道非要我给你一一说明吗?”
“你知道?”释愕然,说话明显带上了喘息,他以为她永远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