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秦亚茹才发现,自己竟然贴身穿着高枫送的防护服,因为是新出的概念实验品,属于最高科技,就如里衣一般轻薄,她白日里慌乱万分,竟然没注意到,要不是刚才随手摸到上面挂的手术刀,怕是等入睡时才能发现这玩意儿。
防护服的能量早就耗尽,幸好在这时代用不着防备枪炮什么的,光是防防刀剑,还算是比较管用。
上面配备的微型初代智脑,本来最大的功能是卫星定位导航,上网通信,如今自是不能用,到是高枫往里面塞了一堆杂七杂八的资料,自己也下了一本医学大百科全书打发时间,或许还有些用处。
屋门口捡到的,也正是自己拿到手的新装备,据说是领先当时科技五十年的记忆金属药箱,能自动修复,自动充能,保持恒温,具有多种功能,不过,如今最实用的功能,还是贮藏。
里面储存的压缩药物,只要不开封,至少能保证五十年不变质,甚至更长久。
秦亚茹打开看了看,里面放着密密麻麻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椭圆形金属瓶,都是新的,看着数量并不算太多,但采用的是她根本说不出原理的压缩技术,每一小瓶,都能保证一百人份的药物,那还是在抗生素泛滥的年代,换到现在,计算都不大好计算,用药也得摸索着来。
伸手在光滑的药箱上摩挲了下,秦亚茹目中闪过一抹笑意,这应该是他们第三野战医院半年的药品储备,全让高枫弄走,不知阿苏会不会气得跳脚?
不过,到是便宜了自己,不说别的,这年头一场风寒都能要人命,中医的手段确实也厉害,可对某些急性病,到底有短缺,有这些药物在,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就安全的多,记得当年大哥就是患了肺痨,又保养的不好,没两年就去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秦亚茹把手术刀洗干净,用消毒水消毒,收好,才换了外衣,擦干秀发,去厨房煮了碗姜汤。
一碗姜汤下肚,身子总算是暖和过来,又去看了看大郎,见他睡得正香,身上的被子虽然破旧,好歹能挡风,秦亚茹这才放了心,和衣睡下,迷迷糊糊,一时梦到枪林弹雨中的高枫,一时又梦见陈五郎拥着柔蓝郡主,言笑晏晏,一整夜都是半梦半醒,睡得颇不踏实。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大亮,亚茹便起身,洗漱完,到菜地里掐了一把青菜,煮了半锅青菜粥。
大郎年纪小,觉多,还未醒,亚茹也不吵她,到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精神了些,才开始检查自家的家底。
按照记忆,从里屋的东墙角翻出一只竹篓子,把里面一块儿灰色的麻布掀开,就看见一把大钱,乍眼看去不算少,怎么也有半篓子,亚茹数了数,一个五十七个。
提着竹篓,秦亚茹举目四望,房屋的陈设虽然干净整齐,却简陋的要命,不觉叹了口气,当年她出嫁,十里红妆,光是压箱银子便有一万之多,其它的上好的绫罗绸缎,成箱的珠宝首饰,在整个武当县也算得上独一份儿,这才四年而已,一切成空!
前年秦家遭难,秦亚茹惊慌失措,把大部分嫁妆交给陈五郎,要他变卖了好帮着打点打点,好歹让爹爹少受些苦楚,看着那银钱如流水般花费出去,她反而安心了些!
双手不知不觉攥紧,桌子因为重压吱吱的响,秦亚茹的面上,露出一抹抑制不住的怒气——前世临死,柔蓝郡主来看她,端着一张体贴关怀,忧心忡忡的脸,头上戴的,却是自家娘亲留给她的那支最精致的凤钗!
那一瞬间,她气得牙呲目裂,才知道,原来陈五郎竟是连用来救爹爹的活命钱,也不肯放过。
现在想起,依旧心痛如刀绞。
跟了高枫这些年,对人性中最美与最丑的东西也见识的多了,她早就变得冷静理智,对那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一向冷眼旁观,只是漠视,算不上痛恨,大部分普通人的人性本就如此,大难关头,连血肉至亲有时都靠不住,何况是一般的夫妻?
但她如今却很极了陈文岳的虚伪!
若是那人从一开始就是个凉薄之人,秦亚茹从不抱有希望,那便永不会失望,偏偏这人在爹爹面前表现的至孝,竟似是比自己这个女儿,还孝顺岳父,想方设法得到了她的芳心,他们一家人全心全意的信任,却毫不顾忌地随手打碎!
世间最让人痛彻心扉的,恐怕便是遭受信任之人的背叛。
秦亚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舒缓胸腔中的火气,那男人如何,她这辈子并不想多理会,只是无论如何,她自己的嫁妆一定要拿回来,那里面不乏秦家祖传的东西,还有娘亲的陪嫁之物,即使不算多么名贵,她也不肯便宜了那个卑劣小人。
不过,亚茹冷笑,陈五郎娶了柔蓝郡主,想必是看不上她那点儿家当。
秦家的财产还需要慢慢谋划,但如今,家里不说是家徒四壁,也差不太多,秦亚茹蹙眉,大郎年纪小,不能饿着,该吃的东西都要有,她这个当娘的,总要把孩子喂饱,养好,这是责任。
这辈子既然不想再让儿子去管什么郡主叫娘,总得提前打算一二才是。
说起来,陈家还留着一亩水田,两亩旱地,两母子平日里靠着这些,只要不闹灾,虽然吃不饱,却也饿不死。
这些地平日里都是秦亚茹自己耕种,农忙的时候也会雇佣几个短工帮忙,但如今,秦亚茹可不觉得自己能侍候的了庄稼,就是个老农,几十年不下地,也早就手生了,何况从一开始,秦亚茹就不是个能下地做活的女人,不过是嫁给陈五郎之后,逼迫自己学着做罢了。
自己不种,租出去也可,陈家这几亩地都算是良田,租出去也能有一笔对现在的她来说,比较可观的收益——秦亚茹可不觉得自己这辈子要与陈五郎和离,就不能用花陈家的财物,她的嫁妆大半都用来供陈家的儿子读书,剩下一半还被贪了去,就这么一点儿东西,比起自己损失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要想过得好,就靠这几亩地,显然不行,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句话,可并不带讽刺嬉笑的意思,是真正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