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耳中隐隐听见梵音吟唱,非常平静安宁,意识仍旧模糊。
又过良久,忽觉口中有一股冰凉清香的甜浆,缓缓灌入咽喉,她昏昏沉沉的吞入肚内,但觉说不出的受用。
微微睁眼,见到面前两尺外是一披头散发,身材高大,虽然年龄比千寻稍长,大概十六七岁麽样,但姿态雄伟的少年男子。
麦色的肌肤下一张线条分明的脸,说不上很俊,却很有男子气。脸上却有一处刺字,看不清是何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男子伸出左手轻轻的捏住千寻下颚,右手拿著一只杯子,正将甜浆喂入她口里。
千寻觉得身上剧痛难当,看向伤口处已被包扎上药,此时睡在一张**。二郎在旁边老实温顺的*着自己的手背,知道是那个男子救治了自己,勉力微微一笑,意示相谢。
那男子也是一笑,喂罢甜浆,少年男子将杯子放在桌上。千寻看着少年男子的笑容很是忧郁却含仁慈温柔之意,登时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男子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啊?”
千寻垂眸,眸中有泪,立马把脸转过一旁,不再理会。
少年男子也不再问,说道:“你好好休息,这白果药浆有治伤奇效。是我受伤时山上古观音寺方丈送给我的,相信姑娘很快就会痊愈的。”说罢,又拿了些吃食喂给二郎。
千寻不知道这是哪里,听这个少年说是一处寺院的山下,屋子中仅有一张床铺,屋内灯光幽暗、墙面发黄,简陋破旧但却整洁。
身子一点力气也试不出来,伤口疼痛,神情困乏,不久又昏睡过去。
醒来一看天色微微透亮,少年男子伏在桌子上熟睡,千寻心道:“若不是我受伤霸者人家的床,他也不会这样伏在桌子上睡了一宿。”
“呜嗷······”二郎一声狼吼,将少年从熟睡中吼醒,猛的起身,差点跌倒,原来这样的睡姿时间太长,弄得腿脚都麻了。转头看见千寻浅笑,愣了半天,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醒了?我去弄点吃的给你。”说着往屋外走去。
不一会端来一碗热粥,说道:“姑娘,你快喝了它,山上古观音寺施粥,说是用大悲水熬制的,能解世人忧愁病苦。非常灵验。”
千寻知道他是安慰她,见他跑回来时气喘吁吁,额头见汗,显然是跑的非常急而粥却还是热乎乎的,心中有歉意又很感激。虽然没有胃口,却还是一口一口咽下。
少年男子看着她能吃东西了,俨然非常高兴的样子。
见千寻望向他的眼神中略带诧异,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转身把一副铜质的面具戴在了脸上。说道:“这脸上刺字吓到你了吧?"
千寻说:“没有,只是好奇。你戴着这铜质面具才着实吓人呢。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听千寻说铜面具吓人复又把面具摘下放在一旁。
见千寻肯和他说话了。高兴的说道:“我叫慕殇。是丐帮的乞丐。”
千寻看他衣着干净简朴,和电视里演的古代乞丐一点都不像。
少年解释道:“丐帮索家门这一派里不少乞丐平时都尽量穿得得体,以卖艺而不是单纯的沿街乞讨为生的。”
千寻点点头:“哦,是这样。”说了几句话已然累及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微笑说道:“我叫千寻。”
慕殇见千寻交谈之中显然无有鄙夷反而更增几分亲切之意,心中很是欣慰。看着千寻孤独憔悴,仿佛一朵欲凋零的至柔之花。真是我见犹怜。
转身出屋,不一会又打回了几只野味,必是想给千寻补一补身子。
日复一日,千寻喝着白果药浆,又有慕殇的照料,虽然伤重却好的很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这一日慕殇不在家,去城中办事。
千寻对二郎说道:“我们不能总是霸占着人家的地方了,害的慕殇只能睡桌子,睡地上,还要照顾我们衣食。我们不能在拖累人家,是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二郎似乎能听懂:“呜嗷······”一声,似乎是舍不得,似乎是在说:“好的······”
千寻看着自己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能够感谢相赠的物事。忽然摸着颈中她的“路路通”,不禁心中好痛。
小师父哥哥送给自己的“避毒珠”路路通,自己多年来都贴身戴着,触体升温散发出的香气已经浸入了千寻的灵魂,那是小师父哥哥给她的温暖,给她的呵护。
怕初时入谷的她为毒蛊毒虫所伤,小师父哥哥把自己贴身宝物给了自己。
想起自己和小师父哥哥十年在谷中相依相偎的温暖时光,不禁泪流满面。
摸摸现在还在痛的伤口,却对轩辕恨月一点也恨不起来。
也许千寻就是这样善良,这样柔软,这样的傻吧。
想到小师父哥哥和勾月在一起一定很相爱,很幸福吧。
想到死去的含香姐姐又是一阵哽咽,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变得好快。
不舍的摘下路路通,放在了屋子里面的桌子上,转身带上门。
风,拂过千寻的面颊,脸上一片冰凉,凉到了心中。千寻伸出芊芊玉手,擦干了眼泪,坐在了二郎的身上,一人一狼已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