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冬的季节里,滨州城外屯着重兵强将,一纸何谈便让这战争停顿了步伐,赤瑾等人在滨州城内暂时按兵不动,等待着皇帝的密令。
“阳…喝口热酒吧。”萧青宇把酒壶递上,看着那人消瘦的背影还有那胳膊上的白色丧带,只觉得自己也悲伤了起来。想着她得知父母逝世却不能回乡处理老人家的后世,在心里还是替她埋怨了一把。
“谢谢”赤瑾接过酒壶,灌了一口,瞧他担心的样子,摇头道“我没事的,没事的。”,“别在外面站太久,早点休息。”,“恩”赤瑾见他回屋了,这才喝着酒,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面对从湖州传来的消息,赤瑾也不知道应该悲还是喜了。那救过自己的两老双双去世,这对自己的威胁倒是少了,可喜;但他们终究是自己的恩人,自己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又怎么能不给他们上柱香呢?
战争是无情的。赤瑾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充足的,所以她才讨厌战争,讨厌生离死别…所以才学医啊。可是救的人越多,自己身边的人,越少……
一壶热酒下肚,她有些醉意了,不免赞道是壶好酒。回营去寻,才知道是旁人外出带回来的,仅一壶,不免有些失落。
“吃协查,醒醒酒。”一个姓李的校尉给她拿来茶,见她吃着,劝导“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兄弟一起去给你双亲敬杯酒。若是没有你,营里许多弟兄估计都没命回家。”,“对,阳子,等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湖州,去你家拜祭一下。”萧青宇随声说道。
“不必了…死去了,便是死去了。可活着的人,还活着…”赤瑾摇头,慢慢道“一个大活人,如果…为了死人而活着,那边也只是死人罢了。我没事的,给我些时间,没问题的。”起身,她放下茶杯走出了营帐。
冬季真正的来临了,大朵大朵的雪花从天飘下,将大地披上了一身银装。就在这入冬之时,赤瑾却出城,和那些兵士一起操练了起来。好似在发泄心中的郁结,她每日都亲自带兵操练,围城跑步,互博,剑术…也的确让人钦佩,就她那一个看起来如此瘦小的人竟可以每天坚持如此,不少将士在心里将这个人的名字牢牢的记住了,赤阳,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一个不可侵犯的名字。
便是如此等待着,终究在年节之前,远京的密旨到了。说虽然和谈还在重议,但皇帝已经看透临川的意图了。让兵马先行,这一战,便将临川在这仅有的四国之中,抹除。
过滨州,走淮楚,渡瑞河,一次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之中,赤瑾发挥的都很好。而且正是在她带领的气焰之下,仅七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临川的十三个城池!大家也知道,这赤阳的前途还远得很!迟早也有登入朝堂之日,而且她为人也的确让人敬佩。军中超过大半的人都被她出手救过,几乎所有的伤兵都经过她的手处理。不得不说,赤阳之名,响誉军中。只要提起她,无人不敬佩。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看起来心狠手辣的赤瑾,其实在夜里经常偷偷的给那些被杀的百姓祈祷,只有偶尔几次被萧青宇意外的发现,虽然他没有追问,但也看出的来赤阳并非那种薄义之人。
“再有半个月,就可攻入弘城了!”将士们在营帐中热烈的讨论着,萧青宇却发现赤阳似乎并不高兴。问“怎么了?马上战争就结束了,怎么不开心了?”他这一问,其他人也听见了,偏头看来。
“结束了又如何?”赤瑾叹气“临川没有了,下一个是谁?南平?”
“阳子,这个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萧青宇提醒,她苦笑“那我该担心什么?担心…陛下一统天下之后,奴役百姓?还是该担心,远京之变?就算陛下一统天下,那些受苦之人,又能如何?只能苟且偷生,只能卑贱的活着。”赤瑾见他们脸色都不好,只道“权当我吃酒说胡话吧,别忘心里去。”说完,她离开了营房。
“少将军,你去瞧瞧吧,阳子好像有心事。”
“恩。”
等萧青宇来到她的军帐中,瞧她又在发呆,问“怎么了?今天说话奇奇怪怪的。”,“没什么……”
他瞧她似乎不愿意说,问“可是想亲人了?”赤瑾点头了,看他坐在身边,说“阳子,虽然你的出身不是太好,但是,终究是军籍。你我…是生死的袍泽,我…呵呵,我大你十一岁呢……”
“你想说什么?”赤瑾奇怪,他在说啥?
“我的意思是…等讨伐了临川,你随我回远京吧。我想…”萧青宇看着她,不觉得心跳的有些厉害,“我想让父亲收你做义子。这样,你我就是兄弟了,我也好照顾你。”
“…”赤瑾一愣,笑了,问“那我不是要叫你哥哥?”,“嗯…不好吗?”他问,赤瑾抿着嘴摇头了,他奇怪“为什么不好?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嘛?”
“我不缺兄长……我的兄长们,都战死了。你若认我作兄弟,下场一定不太好”
“就爱说笑!”萧青宇知道她在说玩笑话,不免有些气恼,但是瞧她又露出笑容了,那样好看的笑容…实在有些太短暂。
“好了!”赤瑾瞧他发呆了,推搡了一下,说“你近来也发呆啊?行了行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哦,好,好好。那你休息。”他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赶紧出去了。
“真是个傻瓜……”赤瑾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轻道:你我,终究是敌人啊,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