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一点,汤軏立刻坐不住了。飞快几下将画给收起,同时大声吩咐道:“来人,备马!咱要出城!”
不过盏茶功夫,信国公府的侧门顿时打开。汤軏带着十几骑府里的守卫,一路朝着北城门飞奔而去。
在北市寻找一番无果之后,又骑着快马沿着长江找下去。
韩度三人吃了一点东西,垫垫肚子之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朱橚身上。
“殿下的医术真是越来越精湛,论医术殿下无愧天下第一人。”韩度笑着,满脸佩服的看着朱橚说道。
朱橚一个王爷,放着锦衣玉食安逸享乐的生活不过,反而跑去辛苦专研医术,而且还有了这么大的成就,让韩度都不得不对他佩服万分。
在韩度的眼里,朱橚就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无视钟鸣鼎食娇妻美眷,跑去辛苦的专业医术。
面对韩度的赞扬,朱橚只是摇头一声长叹。
“殿下这是何意?”韩度不明白。
朱橚无奈叹息一声,解释道:“天下第一又如何?越是专研医术,本王便越是觉得医术的广大。本王想要继续专研医术,但是却找不到可以彼此交流心得的大夫。而且,本王还想要编纂一本医书流传于后世,让后世之人远离病痛。可是本王一个人精力有限,实在是难以两头兼顾。”
编纂医书是朱橚早就想做的事情,但是不断专研医术也是他的乐趣所在。所以他只能够先钻研医术,让编纂医书的事情一拖再拖。还心里安慰自己,现在自己的医术还不够,等自己将医术钻研的更加透彻之后,编纂医书岂不是更好?
虽然这个理由暂时安慰住了自己,但是朱橚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不得已之下找的一个借口而已。医术之道无边无涯,他就算是钻研一辈子都不可能研究的透彻。
韩度喝了口酒,咂摸着说道:“或许,我有个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朱橚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希望,连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准备仔细听韩度怎么说。
韩度说道:“既然没有大夫能够和殿下交流心得,那么就说明殿下的医术要超过他们。殿下若是将一身的医术都教给其他大夫,等他们医术提升上来了,岂不是就可以和殿下交流了?”
“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朱橚略微有些失望,看着韩度叹声道:“本王教了,本王在太医院把所有的医术都教给其他御医。但是他们却只会牢牢记住本王给的方子,一点都没有自己钻研病症,自己钻研琢磨方子的想法,你让本王如何与他们交流心得?”
原来如此,韩度顿时明白了,原来太医院里的御医,也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他们只想着依葫芦画瓢的吃老本,根本就没有想过钻研病症的深处。
不过想想也能够明白,太医院御医治病的对象,不是皇上皇后,就是妃子皇子公主等等,最次也是王公大臣。为这样的身份的人治病,最重要的不是用如何新奇的方子,而是谨慎。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有御医钻研出一个方子又有何用?给贵人看病,御医反而还要冒着风险,一个不好就是加罪于身。
韩度见这个办法行不通,心里一动,又想到了一群人。
“殿下知道书院吧?”
“知道,你建立的嘛。”朱橚随口应和道。
韩度笑了笑,两眼盯着朱橚,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殿下不嫌弃,可以到书院传授医术。书院现在有学子数千人,只要殿下将他们交出来,难道还愁没有可交流心得的人么?甚至,殿下想要编纂医书,有了这么多人的协助,殿下的梦想可以轻易的实现。”
朱橚被韩度描绘的美好愿景给惊呆了,若是真的有几千人学医,那该是如何盛大的场面?可是朱橚比较理智,随后就摇摇头,反驳道:“医术毕竟是小道,就算是有读书人学医,那也是因为不能高中之后,不得已的选择而已。但凡是立志科考的学子,有哪个会选择学医术呢?书院的学子都是将来的大明栋梁,他们岂会愿意来学医术?”
韩度笑着解释道:“殿下说的这样的读书人,那是国子监那边的读书人,只有他们才会把中进士看的比他们的命都重要。但是书院不同,书院的学子第一选择绝对不是通过科考,考中进士。书院学子可有不少的人选择以钻研数学,也有人选择钻研物理和化学,就算是再加上医术,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问题吧?就算是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两个对医术感兴趣,但是几千人下来,怎么也有几十上百人吧?”
朱橚闻言,脸上顿时一喜。这才反应过了,书院的读书人的确是和其他的不同。就拿他的十弟来说吧,堂堂鲁王竟然喜欢研究化学。研究化学也就罢了,书院里面研究化学的人不少,但是却没有朱檀那样的毛病。朱檀从人尿当中提炼出白磷之后,就一发不可自拔,朝着屎尿一道一路狂奔。他认为,这两种东西里面出了白磷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的东西。于是废寝忘食的每日用各种办法,不断地的对着这两样东西提炼。
可是这两样东西的味道几乎是人人厌恶,在书院的时候就被薛祥给一怒之下赶了出去,严令禁止朱檀在书院做他的化学实验。
不得已,朱檀干脆将实验放在他的王府里。起初王府的人每天都要忍受着难闻的味道,但是朱檀是王爷,所有人面对朱檀都是敢怒不敢言。
最后,还是鲁王妃找到韩度。朱檀的王妃就是汤和的次女,面对鲁王妃的哀求,韩度不得不给她想了一个办法。让她在王府外面置办一处宅子,让朱檀将他的哪些坛坛罐罐和化学实验全都搬出王府去。
这一下,鲁王府自然空气清新了,但是那宅子周围的百姓却是倒霉了。他们隔一段时间,几乎就要忍受朱檀的化学实验侵袭。之所以会是一段时间,那是因为朱檀还在书院讲授化学,所以当朱檀在书院的时候,周围的百姓才可以呼吸一点清新的空气。
寻常百姓自然更加惹不起堂堂亲王,想要搬走却又没有那么多钱财,只能够默默忍受着朱檀的化学实验输出的气味。不过,百姓也不少逆来顺受的。他们虽然惹不起朱檀,但是却不妨碍他们私下里给朱檀起了一个“有味道的王爷”的外号。
堂堂亲王竟然被人给起了这么一个不雅的名号,老朱气的肺都快要炸裂。满腔怒火的将朱檀找来,要他不要在做他那见鬼的化学实验。
但是朱檀现在无欲则刚,根本不听父皇的,甚至正面硬刚老朱,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的。
老朱被气的不轻,但是却没有办法责罚朱檀。朱檀现在连封地都不要了,又没有做什么违反国法残害百姓的事情,难道老朱还舍得对他痛下杀手不成?
就连朱樉鱼肉百姓,老朱都舍不得杀,只是远远的流放了事,现在怎么可能杀朱檀?
最后,老朱无可奈何之下,干脆自己掏钱,将朱檀宅子附近的那几十户百姓全都迁走。百姓见能够逃离这个毒气魔窟,还有钱拿,自然欢天喜地的带着锅碗瓢盆搬了家。
说来人就是奇怪,原本百姓住在朱檀这宅子附近的时候。恨不得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巴不得立刻就能够永远的离开这里。
可是等到所有人都搬走,这里只剩下孤零零的宅子时不时的冒出难闻的气味之后,这种我行我素,始终不变的姿态,却有引得百姓好奇。
竟然开始有百姓围在远处,抱着双手好似在看稀奇一样,朝着这宅子指指点点。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好似他们都是被臭味给吸引过来的一样。
朱橚心里一阵高兴,韩度的办法的确可以完美的解决他的难题,可是他又有些担心起来。问道:“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本王在挖你的墙脚了吗?”
韩度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无妨,学子们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我从来都不干涉他们。只要他们自己选择学医,我绝无二话。”
“好,那本王就先行谢过了。”朱橚好不在意他的王爷身份,竟然主动给韩度敬酒。
汤軏骑着马,跑在长江沿岸。枣栗色的马毛下,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粒。马背上的汤軏整个身体随坐下马匹的颠簸而起伏,额头上也早就布满了汗珠。人困马乏,可即便是如此汤軏也没有丝毫停下。
一路走来,他已经找到了七八处鱼市,但是都没有发现有人见过画中的怪鱼。不得已,汤軏只好继续找下去。
鱼市不是真正的市场,而是百姓自发形成的一个交易鱼的场所。这种鱼市在长江沿岸颇多,毕竟长江里鱼多嘛,靠水吃水,百姓自然不会放过增加收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