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韩度的话让细川持之有些心动。
毕竟他十分清楚，他们哪怕是和宗老会联合起来，也不会是新明的对手。因为新明的背后，还有着大明为后盾。
如果能够有胜算的话，那倭国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拉美。但现在的关键是，他们没有胜算啊。
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而且本来倭国就有着吞并宗老会的打算，细川持之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他之所以不敢答应韩度，那是因为他担心新明会驱狼吞虎。
若是新明趁着他们和宗老会厮杀的时候，背后捅他们一刀，那乐子可就大了。
细川持之冷眼盯着韩度，意味深长地摇头：“可宗老会岂是好对付的？”
韩度微微摇头，叹道：“你不要被他们给吓到了，别看他们似乎兵强马壮，但是他们毕竟之前只是商人，没有过掌控一国的能耐。”
“商人重利，只要你们以利诱之，便不难分化他们。”
细川持之顿时陷入沉默，因为小松灵子就是准备这么干的。
见对方一言不发，韩度知道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如此大事，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决定的。更何况，这件事细川持之还做不了主。
“你告诉小松灵子，让她好好想想吧。”韩度缓缓起身，微笑着叹了口气：“本公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
六月初六，黄道吉日。
拖了几个月的册封仪式，今日终于把礼仪走到了最后一步。
杨清为首，带着所有同窗整整齐齐地站在大殿内。
周围的官员纷纷朝他们投去艳羡的目光，虽然杨清等人只是被册封伯爵，但是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这只是他们的起点而已。
而且，杨清等人的起点，已经是绝大多数官员一辈子梦寐以求的终点了。
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侯爵会出现在眼前这些人当中，甚至公爵也不是不可能。
韩度看着站在大殿中间的众人，心情十分复杂。重重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本来韩度一开始是不准备来的，这种局面就好像是从小呵护有加的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之后惊艳四座，却被一个小黄毛三言两语给骗走了一样。
朱棣在韩度眼里，就是可恶的小黄毛。
而且，还是一次性被骗走二十几个，这换成谁，谁不闹心？
但是后来，韩度想到若是自己不参加的话，杨清等人心里肯定也会有所遗憾，甚至他们还可能会产生出负罪感。
考虑到这一点，韩度今日才会来到这里，就是算是给杨清等人一个圆满的仪式，不要留下遗憾罢了。
“老师......”看到老师心情不佳，于谦知道是怎么回事，愧疚地低下头。
“嗯？”韩度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于谦缓缓抬起头，盯着老师的眼睛，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有些说不出口。
“老师，我错了吗？”
韩度听了一愣，随后淡淡摇头，“你认为你错了吗？”
“错了。”于谦发出一声长叹，转头看向在大殿中间的众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当初我就不应该带他们来到美洲，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顿了一下，于谦十分愧疚地摇头：“不！当初我就不应该来美洲......”
说完，于谦侧头看向站在丹陛下的朱瞻基，他现在对朱瞻基有些怨愤。
明明大家说好的，只是来美洲看一看，多见一见不一样的风景。没有想到朱瞻基从一开始，就在打他们这些人的主意。
于谦觉得，他被朱瞻基给骗了。
但是错了就认，于谦并没有把过错怪到朱瞻基头上。以前老师就提醒过人，让他不要相信朱瞻基的话，只是他当时没有听进去罢了。
现在看来，老师还真是有着先见之明。大家本来就是各为其主，将情谊也实在是可笑了一点。
于谦深吸口气，挺立得笔直，心里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韩度不知道于谦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就事论事地道：“对于大明来说，你让大明流失了二十多个人杰，当然是错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人才，一下子被朱棣挖走二十几个，这损失让我都心痛不已。”
“可是对于杨清等人来说，你做的又是对的。”
“嗯？”于谦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韩度则没有理会他，继续自言自语：“朱棣有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如果让杨清等人留在大明，他们倒死都不可能受封伯爵世袭罔替。”
“新明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比大明更好的选择。”
于谦沉默片刻，满是疑惑：“可是此例一开，将来书院的人都朝新明跑，那该怎么办？”
“怎么？你担心书院会垮了吗？”韩度呵呵一笑。
于谦没有说话，他的确是有着这种担心。
韩度微微摇头叹道：“这你完全不用担心。”
说着，还朝满脸笑容坐在龙椅上的朱棣示意了一下，“别看朱棣现在十分高兴，那是因为他现在十分缺乏杨清他们这样的人才。你以为他千方百计也要把杨清等人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让他们做官吗？”于谦下意识回答。
韩度呵呵一笑，摇头叹息：“做什么官啊，新明可不缺少做官的人。”
凑近于谦耳边，韩度继续说道：“朱棣缺的是能够带领他的书院发展的人！韩曙虽然执掌新明书院这么多年，但是他本身的学问并不够，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书院发扬光大。朱棣也只是在矮个子里挑高的，这是他不得已的选择。”
“不信的话你看，恐怕过不了多久朱棣就会让杨清他们进入书院，并且逐渐取代现在的先生，带着书院起飞。”
“等到书院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出现的时候，你觉得朱棣还会再需要从大明吸引人才吗？”
于谦听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朱棣把杨清等人挖走，是挖到了一个金蛋。没有想到，朱棣可不准备吃蛋，他想要把这颗蛋孵化出来养大，把它变成一只可以下金蛋的鸡！
韩度抬眼看向朱棣，呵呵笑道：“再说了，世袭罔替这样的爵位，不管是在大明，还是在新明都是十分稀缺的。你不会以为，朱棣会随时赐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