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什么时候,这天就突然的步入了大风。湘水上边旗子别吹的猎猎作响,青灰交际处说不出的灰暗。
“四殿下,我们这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吧?云州一战,孤还真是没有想到。”秋涵摇了摇手里的镶青白玉杯,满杯的酒水一滴也不撒开。秋涵笑了笑走下座位:“不知道这次的和谈,殿下想从孤属国得到什么?”
“国君敞开话说,安墨也不好拐弯抹角。属国本身就朝我国每年上供大量的财物珠宝,两国数十年来也一直交好,商队来往频繁。而这次属国却才年节期间打动干戈,先不说甘州城里的百姓,就是远在皇都,陛下都没有过一个好年,寝食难安之际还让国君这么一摆,国君您说,我们该如何了结?”安墨含笑一口气说完,满脸的反问让秋涵的笑越发的僵直。
秋涵阴霾的垂下脸,扬手向下。随侍从后递上一本账目,秋涵侧首示意:“这是孤这番上来所预备的,四殿下请过目。”安墨扫了眼历海,历海忙上前接过。细心打开账目,暗暗看了几下,历海朝着安墨悄悄点头,安墨才用手接过。
这一系列行为一一落在秋涵的眼睛。秋涵的眼神突然将先前的和善温和抛弃的一干二净,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秋涵看先安墨不善的目光。秋涵侧过脸,几不可见的翘起了嘴角。
“国君,云州一战,可不仅仅是这些就能弥补的。想我庆国战士在这一战中死伤无数,就是这妻子子女就不是这上面的银两可以安排妥当的?”安墨放下账目,纤长的手指指着账目上的数目蹙眉,“国君,两国相争,动辄就算白银百万,国君以为就仅仅是区区的白银五十万两就可以的吗?”
秋涵扬起头来,迷茫不知的目光落在数字之上:“属国国葬才过,孤登位也就仅仅几月而已,此次一乱难道这五十万两不够吗?要是殿下觉得不够,还请殿下直言,孤窃以为孤属国子民必定能倾其所有满足殿下的要求!”
“你——”历云听秋涵这么一说,当即就沉不住气。连他都能听懂秋涵的意思,合着你倾安墨就单单考虑到了你庆国子民,难不成我属国子民就不是人了?安墨要是开口直言白银多少,秋涵就有借口说庆国不顾百信之命,妄自要求多多让属国民不聊生,到那时,属国子民何以度日?要是这么一番话在各国之间传开,势必让各国子民心生不满,而谁都知道庆国五十余载一直都以仁义治国。
安墨当下哼了一声,历海一把抓过历云,站回到旁边。
“国君登位不过几月,是难知道属国历年来的富庶。”安墨平平淡淡的接口,模模糊糊难以知道下句的意思。安墨又看了看账本,随口说道:“属国地处平原,这些年来,就是安墨也知道属国年年是风调雨顺,连着洪涝这些天灾都没有太多。而庆国开年就遇上了洪水,不知道国君有没有看到大水来临之时,百姓们是如何过日?哦,不对,湘水连着庆属两国,属国地处下游也一定有所波及,不过安墨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太大的事情。”
“天灾岂能是人为就能躲过的?是上天这些年来看先皇的好,为了百姓不忍下祸事。”
“哦?那么照国君看来,属国暂且还能拿出多少银子出来?”安墨目光沉沉,幽黑的眸子在这时全然就成了一口深井,平静无波的脸上这个时候充满了杀意,行为举动却无一不透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优雅。
优雅?秋涵冷笑,想着杀人的时候还带着这东西是想给谁看?是想着让人在死后都不敢再来找自己吗?秋涵上下看了看安墨,就是凭着这股子气魄,他也绝不能让安墨登上庆国大位!庆国三位皇子,难道就不会有一个掌握在他手上?秋涵转脸想到庆国皇宫。突然笑了起来:“殿下问的好直接,属国愿意再倾国拿出白银三十万两,加上本身的五十万两,不知道殿下可是满意?唉,殿下不用马上就回答孤。若是殿下还担心孤有冒犯之意,孤愿意将孤之姐妹送往庆国。”
安墨眼皮一动,当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安墨故作疑问:“国君不是并无待嫁姐妹吗?难道国君是想让他人之妇出嫁我国?国君这不是在说笑吧?”
“咦?是四殿下有所不知,孤的五皇妹自小体弱多病,年纪小小就倚药而生,后来得到一方外之人点拨,说是成年之后才能在世人面前亮相,是故是以在年幼之时就以体弱病故告知天下。”秋涵越说越伤感,明明白白都是对幼妹的怜爱和疼惜。
听到五皇妹一词,安墨的手猛然握紧。居然是在说小小素。安墨抑制住满心的慌乱,力持镇定:“都说公主体弱,国君这样的好意也不知道对公主是好是坏?安墨也知道几名擅长医术的先生,要是国君愿意何不让他们给公主诊治一番?”
“不必不必。”秋涵忙摆手,意有所指的道:“多年的调养,孤皇妹现在指不定满皇宫的乱跑,说不定还端茶送水的服侍他人呢!殿下不知道,那丫头当真是调皮,若是送到陛下后宫,还望殿下多多照料。”
……
送走秋涵,仓前的安墨半响也没有说话。历云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殿下,怎么就这么了解了和谈?他又是怎么知道小素儿的?难道真的让小小素以属国公主入宫吗?”历云的语气越发的不善,历海扯了几回都没有扯下历云。
历海一急,一掌打向历云:“你在说什么?小素儿还在皇都里,怎么能马上回到属国?再说小素儿愿意回属国吗?愿意还当这个和亲公主吗?”
历云一哽,猛然惊醒过来,歉意的望着安墨:“殿下。”
安墨转过头,口里的感叹随即被大风吹的支离破碎:“怕只怕她会自己离开。”话音刚落,就听见历海历云惊恐的大喊:“殿下!”
一股强力从后背猛推,安墨的身子直线一般往下坠。流动的空气在耳边呼呼的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充斥在安墨的心里。安墨扭过头,船上慌乱一片,来不及仔细去看,江上水波四溅,流动的河水中已经看不到安墨的影子。
历海历云当下就没了神,谁曾想到他们从精心挑选的侍从中居然会有刺客的存在?历云抽出佩剑就想着借住佩剑让殿下得以抓住机会逃生。可是大风吹的衣袍斗起,哪里还有殿下回头的时间?身边那刺客发出鸣叫声,一群黑衣人借着绳索就从两岸落下,冲着侍卫不防一把斩断牵引的船绳,往船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