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了三封信给你,谁料都没有收到。”杜锦程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慢慢给你说。现在你背上的伤口要紧,让我替你上点药好不好?”
或许重见杜锦程的激动情绪盖过了一切,媛湘一点都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直到趴到**,杜锦程将凉凉的**擦拭伤口,她才感觉到疼。她嘶嘶直叫,杜锦程说:“忍一忍,很快就好。”
他上药的速度很快,而后取了白色的绢子,将伤口扎紧。白皙的玉背上横了这么个丑陋的绢子,委实难看的很。杜锦程低头,在她后脖子上亲了一口,媛湘全身一麻,又羞又怒,“杜锦程!你没有和我解释前,休想碰我一下!”
“眼下你受着伤,就算我想碰你,也不敢。”杜锦程的声音非常轻,“一个多月不见,湘儿,我可想死你了。”
媛湘幽怨地瞪着他,“快说,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那天中午从李老板那儿出来,在闹市里遇到了钟习禹。他说有些话想和我说,我们到旁边安静的巷子里,突然冒出六七个人,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当时他们手上都有武器,我很快就受了伤,并且被他们敲昏带走。”
媛湘的心高悬了起来,“受了伤?要不要紧?!”
“下肋有一处刀伤捅得极深。”杜锦程叹气道,“到现在也没有全愈。”
媛湘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心隐隐作痛。杜锦程接着说道:“我醒来的时候被绑在一处土屋,屋子里没有任何人,伤口也已经被处理过了。钟习禹并没有想要我的命。我便猜测到他绑我也许有什么目的。所以花了点时间,自己挣绳子挣开,连夜跑,准备回家。”
“然后呢?”
“这事不急,”杜锦程望着她道,“钟习禹绑了我去威胁你,是不是?”
“嗯。”
“他做了什么?”
媛湘将事情前后与他说了一遍,杜锦程轻吁道:“也太冒险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媛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该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倘若答案不叫我满意,回去我就休了你,咱们也不必再在一起了。”
“不管多生气,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杜锦程眸色一暗,“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是死里逃生了几回,才回到你身边的。你这番话着实让我心伤了。”
媛湘胸口一窒,两人默默地相望着。
杜锦程叹了口气,望着她,“如果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没有说,你会不会怪我?”
“那得看是什么事,”媛湘紧皱眉头,“你说话利索些,别铺垫了。会不会怪,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么?”
杜锦程的脸看起来有些许落寞,“还记得我生母么?她在我们成亲那一夜来看过一回。”
媛湘点点头,虽说只见过一次,但因为是锦程的母亲,媛湘自然印象深刻。
杜锦程的声音很轻浅:“她是南越国皇贵妃。”
时间有片刻静止。媛湘怔怔地望着他,“你的亲生母亲是皇贵妃?”
他望着她的眼睛:“嗯。”
“所以你是王子?王爷?”媛湘的声音有些飘。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他身上有股难掩的贵气!她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地上,“杜锦程,你瞒我的事情很多。”
“只有这一件。我所瞒的只有这一件而已。”锦程急促地道,“你也知道,我一直都不肯认她,所以压根儿就不认为我是皇室的人。瞒你也不是故意的,因为我总是想着这辈子与他们大约都不会有交集。”
媛湘的眉头拧了起来,“你是说,从被绑架的地方逃走后,你被他们捉去了?”
“不算是捉,”杜锦程的神情有些黯淡,“几个侍卫跑来告诉我,我母亲病重,大约撑不了太久,希望我去见她一面。那几个侍卫我都认得,所以也没有疑心。虽说我不认她,但她毕竟是我的生母,我也就打算真的去见她最后一面。当时我和他们说,我要先回去与你说一声,他们便道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要花太多时间,不若写信。从城郊的小屋到我们家里,确实需要一个时辰时间,再加上对她也有一些记挂的心,就没有回家,随他们走了。直到半路找到驿馆,才给你写了第一封信。”
“然后呢?”
“当天晚上,我就被他们软禁了。说是怕我半路生出想逃跑的心,到时无法和我母亲交待。我便有引起怀疑他们动机不纯,但终究他们对我也十分客气,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举动。十来天后,到了南越,进了皇宫见我母亲,她确实病重,与前一次相见时的模样相去甚远。”
媛湘忍不住打断他,“她康复了么?”
杜锦程摇摇头:“我离开的时候,她仍然病着。但她的病症一直都有,只不过此次发病得厉害些。他们骗我说她有生命之虞,不过是怕我不肯去见她罢了。”
“见了之后怎么样呢?”媛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莫不是想让你继承皇位?”
杜锦程呵呵一笑,眸中却遮不住苦涩滋味。“南越国皇帝子息薄弱,皇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还没周岁便夭折了,二儿子前段时间出城狩猎,结果被刺客一箭穿心;没有了继承的人,我母亲方才站出来,告诉皇帝,他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当年因为怕心里狠毒的皇后下杀手,她将这个儿子偷龙转凤,送到了一位世外高人的家门前让他收养。”
“这真真如同看戏一般了。好传奇的身世啊,王子殿下。”
杜锦程瞥她一眼,“你这是嘲讽挖苦我吗?”
“没有,”他那眼神饱含了太多无奈,媛湘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放柔了声音,“后来怎么样?”
“不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子,身份岂是他们能认同的?既然当时能偷龙转凤,现在又有谁能证明我是当初那条‘龙’,而不是又被人调了包。”杜锦程道,“朝中大臣无不抗议,他们推选出来的做为继承人的皇帝的侄子,更是视我如眼中盯。我并不认同自己是什么皇室的身份,见母亲没有大疾,当时就想走,但皇宫中派了许多侍卫看住我,有防我逃跑的,也有防我趁机夺权的。总而言之,那几天过得生不如死。”
媛湘摸了摸他的手,“幸而你逃出来了。”
“逃是逃出来了,恐怕这件事还没完。”杜锦程叹息了一声,“楚都我们的宅子,恐怕是住不得了。”
“你都回来了,他们难道还要咄咄相逼?”
“你忘了钟习禹了吗?”杜锦程目光似明珠,“只要它存在,就是个威胁。而我在一些人的眼中看了,正是个巨大的威胁。因为我母亲还在,只要我回皇宫,我就是理所当人的继位者。那些有心的人,能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