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深沉莫测,“你怎么看?”
“不好。”夏正亭道,“陪西秦使节来的那几名官员,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先接到别宫休息了。目前必须先稳住他们,以免两国在这个**时刻因为使节之死而交恶。”
舒定安颔首,“谁都不许透露使节已死的消息。违者斩。”
“纸包不住火啊……”
“朕当然知道。但是在着火之前,我们要先把火灭了。实在灭不了火,再想对策。”他忽然沉吟着说,“但,如果人家本就来意不善,我们还需先做好准备。”
夏正亭随即点头不语,陷入沉沉思考。过了约莫三刻钟,提刑官来了,细细报上西秦使节死状:“身上无外伤,但死者皮肤乌青,乃是中毒至死。他的饭菜中都没有毒物,使节所使用的酒杯不翼而飞。”
舒定安的眸子眯了起来,“你是说他的酒被人下了毒?”
“回皇上,不是。”提刑官缓缓地道,“若他是喝酒被毒死,他的唇舌、口腔定也是乌青之色,但他口腔一切正常;唯有头顶一处圆形小伤痕,附近有黑色血污,疑似被极细小的抹了毒药的暗器钉入后脑头骨。目前推断这个伤口是死亡主因。详细的,还待臣进一步确认。”
舒定安颔首,“尽快吧。”
半上场还歌舞升平的喧嚣立刻散去,取而代之是无尽的哀凉。夏正亭蓦地想到什么,便到朝花阁叫他的亲信将士:“回府。”
皇宫内出了二重门才能骑马,而到二门还有漫长的距离,这些武将也不得不坐上马车。夏正亭平日一般镇守边关,此次因为其妻重病和皇帝的邀请才回京。没想到才回京城,就出了个这么大的乱子。
终于出了二门,换上一直跟随他的骠悍战马,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将军府而去。将军府是皇帝亲赐的宅所,位置偏僻,却符合夏正亭喜静的性子。再者,平时他在边关,不像平常官员每日早朝,远一些也感觉无妨了。
夜深了,大多百姓都已经酣然入睡,整个都城一片宁静。马匹疾驰而过,在寂静中扬起一阵喧嚣。马儿疾驰往最黑暗的一段路。这儿没有灯火,因四周都有房屋,挡住了光线,四处都黑漆漆的。
正凝神往前赶路的夏正亭只听见耳边一阵异响,他凭着直觉往右侧一闪,一只箭贴着他的脸颊飞射了出去。
有埋伏!
他立即警觉起来,趴低在马背上,一双精明的眼睛在黑暗中穿梭。刷刷几声,又是几枝箭朝他射来,此时敌暗他明,不宜恋战,只要出了这条最暗的道儿,将敌人带到前方,便可以明刀明枪地对战。
但很显然,敌人不止一个。从他的正前方猛得射来几枝箭,他的剑在胸前几下飞舞,地底已经掉落不少箭矢。他身后的两个将士说道:“将军小心!”
话音才落,几个黑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个个手中银光乍寒,剑剑直指夏正亭。
夏正亭挥剑反击,常年的军营生涯让他反应敏捷,身手丝毫看不出他已经近过四十。身前五六个黑衣人将他围攻在中间,他的两个将士着急地欲要靠近,将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四个人,他们应瑕难接,渐渐落了下风。
“是何人?!”夏正亭大喝一声,“以多欺少,还讲不讲江湖道义?”
一道声音冷冷地回他:“你也并非君子义士,和你讲什么道义?”
嘶啦一声裂响,锋利的剑划破夏正亭肩上的衣服,一道暗红的**暗暗渗湿他身上暗色的锦袍。一点小小的伤在夏正亭而言仿佛蚊虫叮咬,他削铁如泥的宝剑抡转,黑暗中铿锵四响,火光喷发,乍猛发威之下,竟然将五六个黑衣刺客击得连连后退。
“果然老将不老,夏将军正是名不虚传!”那个冷冷的声音充满嘲讽。
夏正亭心中暗惊,这声音如此耳熟,曾几何时在何处听过?
激烈的搏杀让他无瑕分心,五人齐齐朝着不同的方向朝他攻来,他先还能压制得住,然而却不能立即将他们扳倒。他陈年的胳膊旧伤隐隐生疼,毕竟上了年纪的人,体力不如年青人,慢慢地便多了几分疲惫无力。
忽然,旁边的将士发出一声惨叫,夏正亭心系爱将,回头一看,那将士身上挨了一刀,刺客将剑抽出,鲜血如同水柱从他的伤口喷薄向天。他止不住怒红了眼眶,将宝剑挥舞得更加迈力。
“夏正亭,你的死期到了。”那冷冷的语调再次响起,刀剑更加凌厉地逼近夏正亭。夏正亭腹背受敌,身上已受了好几处伤。他却没有丝毫恐惧。从从军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能够颐养天年。
今日恐怕难逃一死,但,不是死在沙场上,他不甘心!
他奋起抗击,接连踢飞两个黑衣杀手,杀红了眼。他半伏着身体,像一只被围猎的兽。蓦然,背后一寒,一支箭矢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身体。他倒吸了口气,浑然未觉般迎着进攻挥舞利刃。
那为首的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每一招都逼近的他的伤口,夏正亭的伤口怎经得住一再打击,渐渐体力难支,就在他身体晃动的瞬间,冰冷的剑刃已经贴近他的脖子。那冰冷的声在他耳边响起:“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