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雪又细细地和她唠叨进宫后的注意事项,举止行为切不可以有逾矩等等等等。媛湘皆一一应着,心中却在盘算,明日进宫,算着出宫的时间还有两三个月,够不够她时间查父母的冤案?就算查到了,又有没有翻案的可能呢?
媛湘送程泽雪回屋后,想在附近走走,朵梅与清河又跟着,她只好道:“你们回去帮我拿件披风,我觉得有点儿冷。”
朵梅和清河说:“你去吧,总得有个人留在小姐身边伺候。”
“不必不必,你们俩一起去。”
“小姐,你别支开我们了,”清河蹙着眉说,“为昨天的事,林大娘把我们训了一顿呢,说平时小姐出入,时常没人跟着,所以才会受伤。你要是疼我们,就让我们跟着你吧。”
他们都如是说了,媛湘还能怎么样?只得让她们跟着。她逛到花园,没来由地胸口一窒,惆怅起来。
终究是住了四年的地方,明日一去,不知几时能回来,亦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这花园,有许多花草是她亲手种下的。来相府之初,舒沁给她找了许多老师,其中便有一门是种花养草;半园子的花朵,都是她那时种的。如今郁郁葱葱,开得甚是灿烂;
目光拂过一株株盆景,一朵朵花,只能感叹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少爷……”
朵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媛湘回头看了看,见到舒沁和清远点了点头,抬起目光,正与她相对。他和朵梅及清河道,“你们去旁边玩一会儿,我和媛湘说会子话。”
她们俩应声去了,媛湘轻声和他说:“如果你想说的话与说昨晚已经说过了,那么就请不要再说。”
舒沁直直地望着她,如夜般深遂漆黑的眸子寒光点点,“你真的就那么想进宫?你不要天真地以为,进了宫就一定能查到你父母那个冤案的真相;达官权贵,乃至帝王,都不是你能够动摇的。”
媛湘缓缓地说,“还没有踏出那一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做到?”
“深宫险恶。”
媛湘柔软地望着他,唇角勾起抹儿微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事已至此,不是你和我想说不进宫,就不去的了。”
“如果你下定决心,我自然还可以让你进不去宫。”舒沁热切地望着她,“离开这里,好么?”
媛湘目光悠悠地落定在他脸上,“你要是能放下一切带我走,我就走。”
舒沁显然被震慑到了。他缓缓摇了摇头,“你知道不可能。”
“我知道不可能,正如我也不可能独自远走。”
“媛湘……”
“不要再劝我了,”媛湘笑了笑,转移话题,“你和新夫人处得如何?”
舒沁的眉头再次打结,似乎对她的话题感到纠结。媛湘轻声地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不应当冷淡对待新夫人。终究,人家的年华现在掌握在你手上了。”
舒沁胸中一动。
“我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先回屋啦。”媛湘挥一挥手。
“等等,”他脱口而出,“你真的已经决定进宫,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嗯。”
“那,”舒沁艰涩地说,“祝你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