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帝君之吻(1 / 1)

花为媒 雪朵 1623 字 8个月前

房间中央的红漆木桌上,摆了一套精致的茶器,白底青花,甚是风雅,这套茶器正是前些日子紫微托人送来的,说是当做扶苏公子病愈的贺礼。而桌边的小炉上,正慢慢煮着一壶茶,茶香四溢。

被红色帘账隔开的屋子内间,紫檀木**,正静静躺了一名女子,女子不知是昏睡,还是晕了过去,呼吸很浅。而床沿上则懒懒坐了个紫袍青年,正垂着头望着女子微微泛红的脸,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漫不经心。

被分派去煮茶的女仙觉得,女子在北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青年则更是世间少有的清隽,只是这个美青年身上,却好似燃着让人退避三舍的冷焰,以至于她在煮茶时尽管隔着帘账,仍然有些忐忑,好在青年中途开口,让她暂且退下,她才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有些遗憾——遗憾的是这下美人可看不成了。

她一出门,等在门外的一干女婢便围了上来,开始拉着她问东问西,但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紫微进行。其实也怨不得她们花痴,北荒是出了名的阴盛阳衰,尤其是这落音谷,除了主人扶苏以外,可以说是一个男人的影子也瞧不见。直到莲青出口斥责,这帮女人才终于恋恋不舍地,面带一丝不满地,却也无可奈何地,各忙各的去了。

莲青自然认得那名女子便是苏颜,对这位紫微帝君也有一些印象,只是当初他们来谷中时她还是条池中鱼,又过了这许多年,便也只剩下依稀的印象了。

紫微带着苏颜来谷里的时候,正赶上扶苏出门未归,便由莲青接待了他们。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注意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便安下心来。

苏颜睡得不太安稳,睫毛不时地颤抖,好似要醒过来一般,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紫微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绕到桌边,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慢慢地饮。

紫微这个人虽出身金贵,但是却向来不大喜欢别人服侍,“事必躬亲”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也算妥当。只是苏颜跟在他身旁的时候,却觉得这个人惯会使唤人的,就连倒个茶这样的小事,都要她将茶叶吹开再递到他嘴边才能满意。

她却不知道,有些事只有她做,他才觉得理所应当。而紫微自然不记得他曾这样为难过她,她也未必会知道他其实最看不得自己的事交托给别人。由此看来,他们好似总是不在一个步调上。

饮完了一杯茶,紫微重新坐回苏颜身畔,看到**光景,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苏颜睡相一向不雅,每次都能睡出花样来,此时她正斜抱着本该盖在身上的被子,左腿还压在上面,整个人好似斜骑在一根木头上一般。

她边睡边撇着嘴,好似受了什么委屈,眉头皱得有些纠结。

紫微伸出手去扯她被子,半天,才将她重新安顿好,正要抽手出来,却被苏颜一下子夺过去,先是放到嘴边嗅了嗅,然后,缓缓地,郑重地,满意地,将它放到了自己口中。紫微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却没有及时抽手出来,因为总觉得,她似乎啃得很满意。

于是乎,紫微帝君的手臂上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留有一排浅浅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咬过的,印记。

而苏颜记忆中的版本却是这样的——那日,她好像迷糊中在啃一只红烧肘子,那红烧肘子味道虽然香,却没有什么肉,以她资深吃货的味觉来评判,这肘子口感不是很好,还有些咯得慌,谁料一睁眼,她就看到紫微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表情里还有那么些冷意。

她哪里想到,原本只是一个肘子的事,竟会变成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她怎么能将北极帝君心爱的手臂放在嘴里呢?这实在是罪过啊罪过。

于是她有些惶恐地松开了口,那只光洁的手臂上霎时留下一滩口水,她慌忙拿衣袖去蹭,边蹭边赔笑脸:“帝君大人,小仙错了,小仙愿意认罚。”

紫微唇角动了动,仍然敛着表情,慢悠悠道:“先说说看,你错哪里了?”

苏颜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是大不敬啊,这要是让爹爹知道了,那又是一顿板子啊,遂诚恳认罪:“小仙错就错在不该将上仙您金贵无比的手臂当成是红烧肘子……”

紫微不置可否,淡淡瞟了眼手臂上那排清新的牙印,垂下眼,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苏颜搜肠挂肚一番之后终于了然,大概是自己忽然间晕倒,坏了他的大事,他才生气了吧,苏颜认罪态度一向好,于是慌忙答道:“还有不该当拖油瓶,妨碍上仙的公务。”

也不知道这样回答紫微到底有没有满意,只见他眼光在她脸上流连了片刻,表情仍然很高深,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勾起嘴角,神色有一丝缓合,眼睛里的光却越来越难以把握了,他说:“还有呢。”

苏颜于心里叫了声苦,有些委屈地将被子拉上去,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在被子里有些含混:“上仙你就明示了吧,要杀要剐都只一句话,你别这样吓我。小仙不禁吓,若是吓坏了,您老人家还得费力把小仙弄上天不是?”

刚说完,紫微却一把大手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然后一个倾身,半个身子便压上了床,也顺势将苏颜逼到了墙角。帝君不愧为帝君,这整套/动作做下来那叫一个顺畅无比,那叫一个不拖泥啊不带水。

苏颜吞口唾沫,看着那张突然间放大了好几倍的祸水般的脸,觉得自己好像在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呃,万年。

“上仙您这是做什么?”苏颜惊慌,“有话好商量,凡人有句俗话说的好,君子动手不动口,呃,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可不兴动手的呀。”

“这时候你上仙长上仙短的,倒是叫得挺顺口的嘛。”紫微笑道。

“小仙一向是个知礼的人。”苏颜这话有些没有底气,她想起来自己似乎总是不经意间忘了一些规矩,又想起紫微是个于礼节方面爱计较的仙,便有些忐忑,心道他原来是为这个生气,这着实有些太小气了。

“这点本君倒是领教过。”紫微的笑意更浓,平日里不爱笑的人笑起来才可怕,这句话放在紫微身上也很合适,笑,有时候是生气的表现,只听他幽幽道,“我们阿颜,见了谁都叫师父,当真是知礼的很。”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她何时见谁就叫师父了?

于是杏眼微瞪,道:“上仙可不要讲这没有根据的话,当心被我家师父听到了,他老人家会生气的。”自家师父是个小心眼的仙,万一误会自己对他老人家不忠诚,那可不是一顿鞭子就能了结的事。

这丫头还怕他家师父心里不好受,怎么不先想想她抱着他叫师父时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当真不记得昨日之事吗?”紫微瞬间拉下脸,苏颜登时觉得气氛突然间冰冷到极致。额心微微冒汗,手不由得抓紧了床单。

“昨天……什么事?”只记得进了洞,看紫微与玄牙大战了一场,然后听到了那个声音,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当真不记得?”紫微又凑近一些,他的脸几乎贴到了苏颜的鼻尖。

“不记……”苏颜的话还没说完整,就忽然被一个温热干燥的东西堵住了嘴,一时间天地翻转,时间冻结,苏颜一时大脑空白,只隐约觉得唇上柔软一片,待所有的意识重回身体,她才惊恐地发现,那个堵了她嘴的,正是帝君大人的一双薄唇。

帝君的那一吻却没有深入下去,而是如同蜻蜓点水,被他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甚至还没有感受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他已离开她的范围,表情亦是微澜不起。

苏颜的脸白了白,心想难道自己的初吻就这样被轻易夺去了吗?而且对象还是最不在自己预料里的那个人。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苏颜委屈,脸由白转红。

“凡人有句俗话,君子动口不动手。”帝君大人轻描淡写,“刚刚你也咬我了。”说着亮了亮手臂上那排整齐的牙齿印。

“那不一样……”苏颜抽了抽嘴角。那能一样吗。

“阿颜,该记得的东西一定要记得,就算不记得了,也要拼命想起来。知道吗?”紫微道,说着还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半是认真半是随意。

先不说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单只这句话就足够苏颜恼恨他半辈子——究竟是谁先不记得的?到底不是她苏颜吧……由此可见,这人忒坏了些。

不等苏颜开口反驳,就见帝君大人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子,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背对着苏颜,微微勾起唇角,唇上似乎还停留着独属于少女的馨香,帝君觉得心情有些不错。

而相对于紫微的好整以暇,光天化日之下被吃了豆腐的苏颜却好不凄凉,哀嚎一声之后,重新钻回被子,希望借此逃避现实。

一边捂着头一边想,这几天真是他娘亲的点儿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