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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雅,能见到你真好。”慕容瑾转过头来,眸子里淌着喟然笑意,紧锁的眉头瞬时散开,凝神望着眼前的少女。
琦颜没作声,微低着头。
“你哭了。”他道。
她还是没作声,兀自不肯看他一眼。
慕容瑾仰头长叹了口气,静静望着天边高挂的圆月,神色寂寥。
“善雅,陪我坐一会好么?”他声音低低的,似乎带着一种恳切的愿望。
琦颜并不答话,却默默地坐在草地上,她心里很复杂,一面恨他,怨怪他,一面又怕他,怕他会知道她藏着若妡,怕他冷不丁地会杀了自己,可是心里却又似乎清楚明了他并不会杀了她,只是不管她怎么揣度,就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男人,她只能小心翼翼对待。
“我知道你哭什么。”慕容瑾撸顺了一下衣服下摆,也在琦颜身旁坐定,两人相隔不过几寸。
瞠着一双满含恐惧惊异的眸子飞快地扫了一眼眼前这人,又急急低垂了眉眼,琦颜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会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泄漏。
他知道她哭什么?!那他知道她心中所想心中所怨么?为什么偏偏他是让她亡国灭族的燮国皇室子弟?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两人是何等要好,可她此刻无法不让自己恨他!他是来抓她的若妡!她们费了多少周折才重聚相认,他却是要来灭若妡!叫她怎么不恨他!
“这里曾经那么繁华,巍峨的宫殿连绵不断,穿梭其中的宫人络绎不绝,终日香雾缭绕钟鸣鼎食,我每次入宫时便忍不住感叹大萧皇宫的奢靡,那是中原上国才有的富庶。如今这里却化作了一抔焦土,荒草做伴鸟雀成群,换做是我,我也感伤。”慕容瑾怔忡地望着这济济无边芳草萋萋的废墟似在自言自语,语气不急不慢,缅怀着淡淡的哀伤,“只是,善雅,只是国家之间的事,你我都无法扭转。我虽不愿见你如此伤怀,可终究是势单力孤,不能有什么作为。你知道么,当年我夹在中间,我也很为难……你怨我,恨我,我都接受……”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似乎深深掩埋进这焦土里渐渐消失了。
琦颜死死咬住嘴唇,猛地转脸看住慕容瑾,眼睫迅速闪动,努力抑制的泪水仍不受控制地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留下一路滚烫灼人的液痕。十六年蓄积的泪似乎都在这一天都爆发了,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悲伤和绝望彻底压垮了她的精神,泪水如同泛滥的河水止都止不住。眼前视线模糊一片,面前这个人的脸影影重重。
“哭出来,善雅,哭出来!”他心碎地喊道,猛地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费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紧紧抱住她,他浑身的骨头都在她碰触到的一瞬间苦涩得似乎要碎掉,他的眉紧拧着,无奈心疼愤怒不断击打着隐藏在内心深处那个不能让人触摸的地方。
她的微凉的发丝擦着他的脸,她的隐忍的抽噎都触动了他心底里那道坚固的防线,对她,他永远都怀着歉意,他永远都下不了狠心,他欠她。
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瑟缩成团肩膀抖得厉害,抽噎声断断续续,他知道她很难受,有些气憋,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种温柔的感触,轻轻伸手抚着她的背脊,她的柔软微凉的发丝,她身上淡淡的少女独有的体香都让他心中莫名地温柔起来,狂躁的心绪渐渐得到了平复。
可她终究没有爽爽快快地哭出来,绵绵不绝的泪滴打湿了慕容瑾胸前一大片衣襟。在他温柔的安抚下她也渐渐平静下来,默默收住了眼泪。
“善雅……”慕容瑾忘情低喃着她的名字,声音中透着痴迷,这一刻他忘我地沉溺在抑制太久终于泛滥的柔情中,他才认清了,这次来燕京最大的目的,其实是来看她,别的理由都是幌子。
若是她不在燕京,他不会这般急不可耐偷偷犯险前来,此番来燕京,若教太子知道了那是公然跟他叫板,没准兄弟就翻脸了。为何自己总是为了她改变计划,换做以前,他会告诉自己,因为自己欠她的,如今他再不能这样自欺欺人了。
两人都沉默着,静静依偎,天上圆月高挂,空中萤火虫纷纷翩翩,一切的一切都很完美,美人在怀,慕容瑾心中满满都是柔情,琦颜心中却是恍恍惚惚,神思缥缈,既不能感受他的柔情,也感受不了周围这一切有什么美好,对她来说,这里是绝对的伤心地,踩在她先人的骨灰上她还能有什么浪漫的念想?!若是此刻她还跟慕容瑾一样沉浸在浪漫甜蜜中那真是该天打五雷轰了。她一直在想着的只有怎么蒙混过慕容瑾精明的双眼,怎样才能救若妡脱险。
“瑾哥哥,你怎么到燕京来了?”琦颜微微挣了挣身子,但是他两只手臂抱得那样紧,根本挣不脱,只能任由他抱着。
“我想来看看你,许久没见了。”慕容瑾温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温暖情愫不难揣测。
“真的吗?”她扬起脸来有些不信,天真烂漫的表情似乎没有夹杂任何杂质。
女人天生是会演戏的。
“见到我是不是……很……失望?”他的语气约略有些起伏,如不注意几乎不会被察觉出。
“嗯?”琦颜秀眉一扬,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呵呵,没什么,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慕容瑾嘴角一扬,一弯浅笑未及眼底。
琦颜暗暗皱眉,这时候还必须配合着把戏做完才成,不能惹恼他。
“你来看我,我当然是非常高兴。”她说,语气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热情高涨。
慕容瑾怔忡望了她半晌,目光中柔情似水,眼眸格外清亮,似闪烁着无数耀眼的星辰。
“那就好,只是我多希望你见我时是微笑的,我很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可我却看着你在我面前哭了,如果能有什么让你恢复笑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眼里荡着温柔的哀伤,宛若阳光下平静的湖面突然打破了千层激浪后再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支离破碎中透着让人窒息的美。
琦颜猛地一怔,蓦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惊讶地盯着慕容瑾。他之前的话她全都听得心不在焉,此时听他说出这番话登时瞠目。
若是换个环境换个情形换个日子他对她讲这番话,她一定感动得眼泪涕流,毫不犹豫地接受,可问题是她今天真没心思吟风弄月啊,难道他一点都看不出?还是她演技太好真的蒙骗过了他?这太不像他了!
“怎么了?”慕容瑾英俊的眉眼夹带着丝疑惑紧蹙起来。
琦颜脸有些臊,扭过头去看向一边,没有回应他的话,此时若是能做出一副娇羞难当的模样那该是多合时宜,可惜她火候未到演不下去了。
慕容瑾猛地醒悟刚刚自己有些失态了,从前从未跟她提及过的事,为何今天却泄漏了。其实他只是想看她微笑的样子,这……并不过分吧……
也许,这也成了奢望。
明明隔得这样近,近得在彼此眼中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轮廓,心却似乎越来越远了,她还在五华山的时候他就想,这一辈子只要知道她在自己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生活就好,但求她快乐自在他就别无所愿了。之前的几年,的确如他所愿,她安安静静呆在五华山,如空谷幽兰迎着风霜寂寂生长,直到含苞待放的那一天,邬茳竟连招呼都不打擅自将她逐下了山,他在婚礼上看到新娘真是她时,那一刻他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精明如他,怎样算,仍是算漏了一着,那就是她会这样不顾一切地回来寻亲!现在的局面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两个人都默了,耳畔唯有风声阵阵,寂寂无边,连蝉虫似乎也被这异样的氛围所吓倒,不敢嘶叫。
“此番来燕京,一定有更重要的事吧?”琦颜刻意将“比我”两字生生略去了。
甚至连个称谓都舍不得给他!
“不错,皇宫里失窃了宝物,父皇很是焦急。若是能找回这宝物,那便是大功一件。”慕容瑾眸中泛着冷光。
目光相触的一刹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原来如此,想必太子爷来此也是为了这宝贝。”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琦颜故意扯开话题,只盼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的眼神太过锋利了,她再承受不住第二眼!
奇怪,为何他对自己没有丝毫隐晦,为何直接就告诉了她宫里失窃了宝物?是不是在暗示她赶紧将若妡交出来?!不然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扰?
“你见过皇兄了?”慕容瑾只微微挑了挑眉,脸上没有一丝惊异,语气平平,就好像说“是啊”这般稀松平常。
“……”琦颜吃瘪,索性闭了嘴。
气氛一下子冷起来,凉风飕飕地从身旁掠过,琦颜散开的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发梢卷起一缕清凉拂过慕容瑾此刻苍白如月冷冽如霜的脸颊。
他霍地站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不早了,你好好去歇着吧,今日的话你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几个起落,人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冷寂淡然的尾音在她耳畔回响。
凉风中略略发呆了一阵,琦颜急急往回走,此刻她最挂心的莫过于若妡的安危。
月色下,澈弦玄色孤独的身影迎风而立,凉风掀起了袖袍衣角他亦恍然未觉,只垂首静静思索着什么。
“若妡呢?”
澈弦指了指旁边的草丛,转身离去,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