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陀淡淡地笑了笑,嘲讽地说:“杜师妹,我倒很想看看,现在的你,要怎么活,又要怎么让我亡。”说着,他举起一只手,冷冷地道:“动手。”
八个控制着那张刀网的黑衣人同时收紧手上的另一根绳索。可是,刀网才刚刚收缩了一点点,那八个黑衣人便“扑通”、“扑通”地栽倒在地上。刀网失去了八个黑衣人的操控,顿时软软地向杜蓝头顶落下来。
杜蓝早已防备了这一着,右手手腕轻轻地扭动,一把不过一寸长的锋刃极细的小刀便从那银镯中探了出来。而同时,她的右手中也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向着那刀网挥去。夜晚清淡的月光下,杜蓝在刀网中如一缕清烟似的游走,手中的匕首和腕上的小刀在间不容发之际准确地插进闪着黑光的锋刃的缝隙间,将那缠绕着钢丝的粗索轻松地切断。
刀网失去控制后,带着无数淬毒的尖刀沉重而迅速地落向地面,而在这刀网的正中,却破开了一个大洞,杜蓝如一只轻捷的云雀般冲天而起,从那个破开的大洞中穿了出来。
花陀在八个黑衣人倒地的一瞬间便猜到是杜蓝动了手脚,于是立刻飞身上前,左手挥出,一根如毒蛇般的软索带着一缕尖锐的劲风向刚刚脱出刀网的杜蓝脖子间缠了上来。而且在挥出软索的同时,花陀的右手成掌,对着杜蓝的头顶拍下。
杜蓝此时只有一只右手能动,她本能地用匕首迎向那对着喉咙直刺过来的软索,然后尽力向旁边闪避以躲开花陀的当头一击。可是,花陀却像是早已算着了她闪避的方向,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叮”的一声轻响,杜蓝只来得及用匕首斩断了那根带着封喉毒针的软索,却再也没办法避开花陀击向头顶的那一掌。
杜蓝避无可避,终于绝望地一咬牙,一点白光从她嘴里飞出来,然后化为一篷淡淡的白烟。与此同时,她却觉得有疾风射来,一股大力把她推向了旁边。
“砰!”
“啊——”
杜蓝忙转身一看,却见花陀呆呆地站着,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花大哥——”杜蓝也呆住了,忙奔上前去,急急忙忙地扶起地上的花奴。花陀踉跄地退后了两步,嘴里喷出一大口黑血,恨恨地道:“你这是什么毒如此歹毒?”
杜蓝根本顾不上理睬花陀,用刚刚勉强能动的左手吃力地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花奴嘴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刚才喷出的那蓬毒烟到底有多厉害。
花奴的嘴角挂着黑血,头上还有鲜红的血汩汩地流下。在服下杜蓝的药丸后,虽然不再吐黑血,但他的眼神还是渐渐地开始焕散。因为,花陀的那一掌,击碎了他的天灵盖。
“给……我……解药……”花陀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不少药丸,却似乎毫无效果。他的身体一晃,颓然地软倒在地。
“你……”杜蓝看见奄奄一息的花奴,心里一酸,眼里就快掉下泪来了。她回头恨恨地看了花陀一眼,怒道:“你这个疯子,你还想要解药?我告诉你,花大哥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活不了。”
“蓝儿……妹妹……”花奴吃力地开口:“不要……杀……他!”
“为什么?”杜蓝眼泪汪汪地看着鲜血顺着花奴的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他的衣服上,便忍不住有点哽咽了:“花大哥,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说完,她又转过头对花陀道:“你想要解药也行,你先救他。”她自己虽然也跟着师父学了点医术,但花奴伤得太重,整个头盖骨都被拍碎了,她对于这们的伤势也是束手无策。
花陀跌坐在地上,口中、鼻中都不断地涌出黑血,本来俊美的脸此时变得凄厉可怖。他呆呆地看着花奴,半晌才道:“他……没救了。”
杜蓝咬了咬牙,放下花奴走到花陀跟前,恨恨地拎着他的前襟大叫:“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说只要有一口气在你都能救吗?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是你必须把他救活。”
花陀呆呆地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他……花奴,你怎么会来?”
花奴满脸是血,闻言却扯了扯嘴角,幽幽地道:“大哥……我说过……我要保护……蓝儿……”
“你……”花陀呆呆地看着花奴,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你是他的大哥?”杜蓝气急地看着花陀。虽然她早已猜出了端倪,但此时听花奴亲口说出来,仍然忍不住生气:“你是什么大哥?是你逼着花大哥一直扮成女人的?我真不敢相信,大师伯的徒弟,会是你这样的人!”
花陀冷冷地道:“那都是他自愿的。”
“你以为我会信?”杜蓝生气地把花陀扔在地上,又眼泪汪汪地回到花奴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花奴问:“花大哥,咱们走。”
花奴的嘴角轻轻地扯动:“蓝儿……妹妹……你……快走,趁现在……他们拦不住你。”
杜蓝这才发现,二十多个黑衣人已经将这个小山坡团团围住了。大概是忌惮杜蓝的毒,没有哪个黑衣人敢靠得太近,都站得远远的,神情紧张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花陀。其中,有一个身影特别熟悉——比别人宽了差不多一半的身体,中等个头。
杜蓝轻轻地摇头:“不行,花大哥,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你谁也保护不了。”身后传来花陀阴森森的声音。
杜蓝飞快地转身,却见花陀又已经站了起来,不由得惊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解药?”
花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冷地道:“你以为你的毒当真天下无解?别忘了,我在医术上的造诣绝对不比你在毒术上的造诣浅。你有厉害的毒药,我又何尝没有绝顶的解药?”
连师父所给的穿心散也奈何不了花陀,杜蓝心里真有些绝望了。咬了咬牙,她坚决地道:“我就算毒不死你,但要对付你这些手下易如反掌。”
“我知道。”花陀冷冷地一笑:“可是,他们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
花奴却吃力地开口:“蓝儿……别信他……他只是……暂时压住……了毒性……”
“啊?”杜蓝不由得有点意外。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水逼出,她仔细地看了看花陀,这才发现他只是原地站着,却半步也不敢往前迈,莫非果真如花奴所说,他是在虚张声势?
花陀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盯着满脸是血的花奴痛心地说:“花奴,你竟然……真的……要背叛我?我是你的大哥,你却拼死维护这个不相干的女人。”
花奴突然笑得凄然:“大哥?……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弟弟看待么?这么……多年,我只是你的……一个玩物……只有蓝儿她……从一开始把我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花陀愤怒地打断了花奴的话:“蓝儿蓝儿,你就知道蓝儿,他也一样!女人有什么好?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愤怒咆哮着的花陀,竟然迈步向前逼近了一步。
杜蓝注意到,他的身上正渗出黑色的汗珠来,立刻明白花陀并非虚张声势。他虽然没有穿心散的解药,但他肯定却服下了其他的解毒至宝,并配以自身内力,所以才能将穿心散的毒从毛孔中硬逼出来。因为正在运功逼毒,所以他才站着不动。
花奴幽幽地道:“大哥,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其实真的……很想堂堂……正正
地当个……男人……蓝儿……趁现在……你快走……他追不上你……”
“不行!”杜蓝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站起身来道:“你们都别过来,不然,他就死定了!”说话间,杜蓝飞快地闪身到了花陀身旁,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架在了花陀的脖子上,同时左手一翻,将一个打开了瓶塞的小瓶举在花奴面前,淡淡地道:“就算你能逼出穿心散的毒,这化尸水泼到身上,却不是好玩儿的。”经过这么一会儿,她先前服下的药已经起了作用,左手虽然还有些疼痛,却已经灵活多了。
花陀显然没想到杜蓝会来这么一手,他一面恨恨地盯着花奴,一面咬牙切齿地道:“杜蓝,我们今天就来看看到底谁能活到最后。”他的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轻颤,又有十多个黑衣人破土而出,十多把弯刀向着杜蓝袭来。同时,花陀突然翻转手腕,用上次花奴在春花楼曾经用过的手法,瞬间将杜蓝的双腕给扣住,然后把她推向袭来的刀锋。
花奴躺在地上,看见这种情形,急得双目圆睁。可是他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又怎么有能力解救?
“去死吧!”花陀扭转杜蓝的手腕,让她手中的化尸水向着自己身上倾倒了下去。
“不好!”随着一声爆喝,三条人影快如闪电般地越过包围在外的黑衣人的头顶冲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影双袖挥动,将袭向杜蓝的黑衣人全部给震得倒退了十余步,另一个人影却双手飞快地围着杜蓝划动了一圈,而第三个人影一掌拍向花陀,另一只手在杜蓝的腰上一带,将她从花陀手上给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