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的旧CD藏着我们最喜欢的歌曲
那年夏天单车和你记忆挥之不去
写在课桌的喜欢是不是出自你的笔
秋天来了又去你又是在哪里
学校的操场里留有我们奔跑的痕迹
记得那次捉弄你你含着泪不语
记得你说喜欢晴天可是天空开始下雨
裤子在一家唱片公司找了份录音助理的工作,搬离了学校,庆川尚留在学校,每天打打球,弹弹琴,日子倒也逍遥,仿佛不曾为了什么生计和未来烦忧过。我开始把一切精力放在学习上,自习室,图书馆,考研讲座。我试着让自己忙碌起来,试着让自己忘掉一些过去,却发现这是很难的,或者说是很残忍的,于是,我试着不去想起。庆川会过来找我,让我陪他打球,陪他吃饭。他言语不多,两个人在一起,大多是沉默,可总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裤子也常常来学校,给我们带外面的好吃的,给我们讲他工作上的事情,今天谁谁来录音了,谁谁唱歌的时候走调了,也会问庆川为什么还留在学校不去找工作。庆川就会很认真的说,我要多陪陪温温。裤子笑他是趁人之危,两个人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仿佛从前的那些故事是别人的,连同那些伤痛。
我记得那个傍晚,天气闷躁,没有一丝风。庆川拎着两瓶酒,过来找我,让我陪他喝酒。从足球场的看台上看下去,整个运动场像个封闭的小盒子.一瓶300ml,48度的老白干,被庆川喝的一滴不剩,喝醉了他就一直不停的说话,从小时侯他家门前那棵一到春天就挂满白絮的杨树,到他中学时暗恋的有长长辫子的女孩;从他在学校操场墙上的涂鸦,到第一次触摸架子鼓时心里的触动。那是我第一次听庆川说那么多的话,他的过往,他的成长,以及他小小的幸福和悲伤。
“温温,你知道吗?我小时侯有次游泳差点被淹死,呵呵,不过,幸好命大-----不过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温温,我从小就一直有个愿望希望自己不会突然死去,尸体不会冰冷变硬”“温温,如果人没有秘密多好”“温温,看着你和晴天分开,我有多难过。”“温温,我喜欢你,就像晴天喜欢你一样-”
辛辣的酒顺着喉咙流下去,一寸一寸烫伤胸腔,于是我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庆川泛红的脸上是罕见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一条忧伤的弧度。夕阳坠落山头,看着他在残阳里渐渐模糊的脸,我突然觉得难过,有种莫名的恐慌,好象他就要离开我,像曾经的晴天和星辰,于是我试着靠近他,在我依偎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庆川停止了所有的言语。
天,渐渐暗了下来。那一夜,无梦。
我不知道,这是我和庆川最后的接触。
接下来的三天,生活依旧沿着它即往的轨道运行,一成不变,忙碌,麻木。像是古希腊神话里永远要推一快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不知疲倦,却没有目标。
星期六的上午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接到裤子的电话,于是跑到走廊上和他通话。
“温温----”裤子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
“庆川死了。”
明晃晃的阳光直射入眼中,让人晕眩,觉得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
“温温,庆川死了。”
隔着窗台,看到图书馆里有人站起来还书,角落里的一对恋人在窃窃私语,阳光撒在地板上,很温暖的感觉,可是那一刻,我却记不起庆川的脸-他没有笑容却温和的脸。
庆川走的很平静,132片安眠药带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离开我们,那个晚上还开心的笑着的庆川会不说一句再见就留下我一个人,我甚至无法相信像哥哥一样的庆川已经不在了,直到我看到白布掩盖下他苍白消瘦的脸,难过像潮水,一波一波翻涌上来,我却无法流眼泪。校方通知庆川的家属,过了好久,才来了一个远方的亲戚,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庆川的家里早已没有人,才知道他有先天性疾病,活不过22岁。用发短信的方式告诉远在北京的晴天和星辰关于庆川的死讯,因为我无法直面他们的痛苦。裤子开始很少来找我,我亦不能想象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的会是怎样的悲伤,因为要忘却,所以一切含有过去印迹的事物都要远离,包括感情,也包括人。
那天深夜,突然接到星辰的电话,电话那头她一直没有说话,只听见对面哗啦的雨声以及她极力抑制却又无法控制的抽泣。良久,我不能忍受这静寂带来的折磨,于是挂掉电话,躲在被窝里开始数数。从一数到一千,然后折回来继续。我发现数数是很好的事情当那些数字填充你整个大脑时,你就不能再想其他,于是每个夜里我不再爬
起来写下一些字,而是面对黑暗默默地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