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予在医院守着樊晨曦，她住的是单间大床，眼看夜已深，樊晨曦见她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就叫她上来一起睡。

这种感觉挺神奇的，苏清予等了十几年也没能等到一次和妈妈同床共枕，反倒是在揭露了身份以后才有了现在这样和谐的氛围。

樊晨曦拽过她的一只手拢在掌心里，声音十分温和道：“小予，不管我的亲生女儿是谁，我终究对你是有愧的，这些天我在床上也回忆了很多东西，过去我对你和启平真的很糟糕，所以得这个病大概是老天爷惩罚我吧，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这辈子呢我被他宠着爱着，我并不后悔。”

说这话的时候苏清予借着外面的灯光看到她的脸上微微扬起了幸福的微笑，“小予，就算你恨我，不拿我当妈妈也好，我始终将你当成我的女儿，当年你结婚妈妈没有参与，就连你离婚受尽委屈我也没能帮到你，我实在是有愧于你，不过我这些年存了一些钱在基金里。

你爸爸出事那个时候我就去办了手续，这笔钱已经挪出来让你白叔叔放到卡里。”

她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卡放到苏清予的掌心，“这是妈妈给你存的嫁妆钱，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

苏清予过去的所有不甘，等待，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不缺钱，也用不着什么钱，你能有这样的心意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拿着吧，至少这样能让我好受一点，小予，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樊晨曦嗫嚅着嘴唇一字一句道：“再叫我一声妈妈。”

苏清予怔了怔，还是叫出了口：“妈妈。”

“乖，乖孩子。”

樊晨曦侧过身拥住她，苏清予一动不动，有些局促不安。

“对不起啊，将你抛下了这么久，妈妈是爱你的。”

“这就足够了。”苏清予回抱着她。

这个夜里，苏清予的梦里再不是黑暗，她来到了童年被人推到的小巷子，这次大家骂她是没妈的野种。

她满身是伤的站起来，一字一句告诉大家：“我有妈妈！我妈妈很爱我！”

一直到天亮，她的嘴角都是微微翘起，就连护士都没忍心打扰两人。

苏清予醒来时樊晨曦正以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她，手指抚摸着苏清予的脸颊，“我女儿真漂亮。”

苏清予有些不好意思，“妈，我一定会替你将亲生女儿找到的。”

“不管能不能找到，你都是我的女儿，过去是妈妈有眼无珠亏待你，我只想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好好弥补你。”

樊晨曦在苏清予的头顶轻吻，“小予，以后一定要平安顺遂。”

苏清予泪眼模糊，她没有告诉樊晨曦，她其实也活不久了。

虽然她已经比医生说的预期活的要久一点，但肿瘤一天没有消失，她的身体里就藏着一只吸血虫。

当有天吸血虫吸干了她的所有，她自然也就没命了。

为了不让樊晨曦多心，她扬唇道：“好。”

她下了床，扶着樊晨曦洗漱，宽慰着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妈，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晚上我再给你熬点鸡汤，你还从来没有尝过我的手艺。”

“一定很美味。”樊晨曦的眼睛多了一抹光彩，“我想吃大碗馄饨，好些年没吃到了，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自然是在的，都开了二十年的老字号了，妈，你等我，我去给你买。”

苏清予交代了几句离开，她刚走不久，一位不速之客拜访。

门开，樊晨曦本以为是白辛，却看到了白媛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