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后的死让张邦昌很难受。
在张邦昌心目中,朱皇后一直以来温婉和气,端庄大气,后宫之中一片和谐。
朱皇后是所有人心中最为认可的母仪天下的皇后。
每次见到朱皇后,张邦昌都是发自内心的崇敬之情。
可是这位皇后,这位在后宫之中至高的存在。
却在金国受到侮辱后,选择了这样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进行反抗。
她用死,用自己的鲜血,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何等贞烈的女子啊,何等不甘屈辱的皇后啊。
而且,据说朱皇后在被金兵脱光衣服,在路过大街的时候,一直在念着一首诗。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张邦昌念着这首诗,两行热泪便流了下来。
作为前朝宰相,作为大楚皇帝,他又如何不知道这首《述国亡诗》呢?
尤其是那一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当年的后蜀,与开封府城门大开,欢迎金兵入城,皇帝赵佶跪地出宫求饶,何其相似。
只是张邦昌没有更多时间来悲伤,还有一个消息让他更痛苦。
有一个帝姬,在金国惨遭摧残,先是被金国的王公贵族玩弄,随后又丢给手下将士,据说足足有七七四十九人,最终导致帝姬谷道破裂而亡!
虽然暂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帝姬,可是连帝姬都遭到这样的惨剧,其他人呢?
皇上呢?
他们沦为亡国奴,又会遭遇什么样的悲惨遭遇呢?
张邦昌手一直在颤抖,“王时雍。”
王时雍连忙走过来,“皇……大人,有何吩咐?”
张邦昌叹了口气,“王时雍,你亲自去一趟应天府,将这封信送给康王。”
“这天下是赵家的天下,我只是帮皇上代管一下而已。”
“我听说康王在应天府举行勤王大会,号召各路兵马齐聚应天府,商议勤王之事。你便代表我前去。”
王时雍知道张邦昌虽然是主和派,可他心里总是放不下这皇位。
“大人,虽然你一直不让我们称你为皇上,可是这早已对外公布了。”
“哪怕你将帝位让给康王赵构,可你依旧要承担投敌卖国的风险啊。哪怕你有心将皇位让出去,我担心他们还是要借此机会杀你啊。”
张邦昌苦笑一声,“开封府被破,皇上被掳,我本就该一同赴死。”
“康王素来有贤王之名,待人宽厚,我相信康王的度量,我相信我选择的皇上的没有错。”
“去吧,一路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王时雍知道张邦昌一旦做下决定,便不会更改,只得去准备一番,带了两个随从,化成江湖郎中,赶往应天府。
此时,西门庆率领大军来到应天府所辖的八桥镇,离应天府只有五十里路程,便下令停军。
因为他也接到了康王赵构派人传来的消息,两日后,在应天府召开勤王大会。
天下各路兵马的领袖,都来此相聚,共商征讨金国之事。
哪怕有些正在与金兵对战的兵马,主官不能来,也要派人来参加。
毕竟此时,赵构不仅有康王的身份,还有一个职务,便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这个职务,还是赵桓在当皇帝的时候封的。
西门庆的忠义王也是当时一并封的。
当时赵桓还想着给他们加官进爵,希望他们能早日来京,击退金兵。
谁知康王赵构本来就在京城,听闻风声不对,便提前跑路。
而西门庆千里迢迢赶赴京城,依旧还是来晚了。
这京城沦陷了,皇帝不在了,封的职务还在。
西门庆便与众将士商议,是继续北上独自攻打开封府,还是参加勤王大会后伺机而动。
朱肉肠、栾廷玉等人建议是不要管康王赵构,先行北上,把开封府给打下来,然后在京城称帝,号令天下。
岳飞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王爷,我觉得既然已经来到了八桥镇,不如与天下英雄见一面。”
“这康王赵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毕竟还是皇室中人,而且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如果我们对他熟视无睹,恐他联络其他兵马,对我们不利。”
杨宗保的想法则充满了攻击性,“对我们不利,他还想对我们动手不成?”
“要是我说,趁着这个机会,突然出兵,将这赵构以及他的死党就在这应天府给干了。”
“赵构一死,天下便以姐夫独尊。号令一出,谁敢不从。”
岳飞一听,连忙说道,“万万不可,王爷说过,外敌入侵,在这个时候我们应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现在康王还是有号召力的,我们这个时候不去打金国,而是内乱,是消耗了自己的有生力量。”
“到时候赵构一死,天下就更乱了,不但没有团结到应该团结的力量,反而使本来想投靠我们的人,远离我们,对我们生出了戒备之心。”
杨宗保对西门庆充满信心,“姐夫,如今我们也是兵强马壮,宗泽在河北也拉拢收集了一大队兵马,应当有十几万人马,据说连康王赵构也在拉拢他。”
“不过宗泽一心抗金,他只承认自己是忠义王手下的河北兵马大总管,说忠义王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杀了赵构,这天下最强悍的部队便是我们了。”
“不服的,就是干。谁的拳头硬,谁的队伍多,谁能打胜仗,谁就有理。”
朱肉肠听得热血沸腾,“王爷,干吧,杀了赵构,你便在这应天府称帝,至于那赵桓狗皇帝,随他去了。”
“王爷变成了皇帝,我们都是从龙之臣。”
“哈哈哈,我一个杀猪的,也能变成开国之臣,我朱家列祖列宗都是祖坟冒烟了。”
西门庆见朱肉肠这幅得意忘形的样子,便笑骂道,“朱肉肠,你知道什么?”
“天天喊称帝称帝的,我们是来勤王的,不是来称帝的。”
“要是真有那天,我便封你为猪肉王,让你负责杀全天下的猪。”
朱肉肠连连点头,“猪肉王!”
“很好啊,我就喜欢这个称号,最好弄个世袭罔替,我的儿子便是猪肉王子。”
“啧啧啧,想想都高兴。”
西门庆一脸无奈地看着朱肉肠,“白日做梦,滚一边去吧!”
吴三桂见西门庆是在借机教训朱肉肠,便说道,“王爷,朱肉肠所说,并非他一人所想,也是兄弟们的想法。”
“大家这么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说大了是为国为民,可往小处看,也是给手下兄弟们谋个出路啊。”
“这康王赵构此次召开勤王大会,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所图颇大啊。”
朱肉肠问道,“吴爷,他还不是想将天下兵马都抓在他手中,让我们乖乖地听他指挥,到时候打开封府,这些兵马都是他的了。”
吴三桂说道,“朱肉肠你看得没错,不过康王赵构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兵权,他想要的是那皇位啊!”
朱肉肠拍了拍大肚子,“赵构那小娘们想当皇帝,我呸!”
“除了王爷能当皇帝,谁也甭想。”
“其他人谁要是敢染指这皇位,我这把杀猪刀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捅他七八个大窟窿。”
杨宗保对攻打康王赵构念念不忘,“这赵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开封府被破,连狗皇帝都被抓住了,偏偏就他一个人能跑出来。”
“如果说他没有提前跑路,我绝对不信的。”
西门庆看了一眼吴三桂,“吴三桂,你的想法呢,到底是留在这里参加勤王大会,还是顺路将这应天府给打了,杀了那赵构,还是继续北上开封府?”
吴三桂沉吟一下说道,“王爷,我的想法还是留在这里参加勤王大会。”
西门庆“哦”了一声,等着吴三桂的下文。
吴三桂说道,“岳飞说的没错,这康王现在是皇室的代表,更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既然在此召开勤王大会。王爷你又不肯现在称帝,那么按理还是得给几分面子。”
“杨宗保说的也对,如果赵构现在想要有所动作,或者对王爷你不利,我们便趁早斩草除根,收了这应天府。这样的话,我们也应该留在这应天府。”
“我看这应天府是个好地方,有龙气,王爷要是称帝,在这应天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然如此,更应该在应天府看看了。”
西门庆扫视大家一眼,“看来大家意见很统一啊。”
“那就这样吧,栾廷玉、宗保,你们带领一队兵马继续北上,一是监测金兵与张邦昌的动向,如果遇上,你们先不要与他们正面冲突,先摸清底细。”
“二是找个大军驻扎的地方,地势要好,能进能退。我估计与金兵这一仗,不会一下子打完,很有可能是持久战。”
“这第三,是最为重要的,如果雨化田、赵福金、燕青他们能逃出来,应当就在周边躲藏,或者在难民队伍当中。你们要多方打听,全力查找,和我们第一拨人会合,一定要将人给找到。”
栾廷玉、杨宗保知道西门庆心中最为惦记的还是失踪的人,只要有一线生机,便会付出百倍努力。
“领命!”
西门庆对吴三桂说道,“那我们就在此处整顿兵马,两日后再与康王赵构会一会。”
吴三桂笑道,“王爷,我估计我们不去找赵构,赵构都会来找我们的。”
果然,西门庆等人才安顿好,就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这批客人倒让西门庆有些意外。
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是一个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