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庭之内，大量的王公大臣聚集在宫殿之内。
说是宫殿，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大一些、看上去豪华一些的帐篷而已。
趁着冒顿还没有来，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
匈奴那刺耳难听的声音，不断地回**在其中，让人心烦意乱：
“听说昨天，又有一个部落被灭族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被灭族的还是排名第二十七的努瓦部落！”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挑衅我匈奴？”
“不会不，是那秦人？”
“这些年，月氏还有东胡都已经被我们所灭。”
“有能力灭我匈奴一个大部族的，大概也只有那秦人。”
“但是如果秦人有异动，单于不可能没有反应。”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在日夜监视那秦人的动向，怎么可能让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兵？”
“那我们匈奴的部落，接二连三被人灭掉，又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有鬼吧？”
“鬼？就算是鬼，也要被我们匈奴勇士的马蹄踏碎！”
“活着的东西我们都不怕，更何况已经死了的？”
“那么……”
“嘘，单于来了，噤声！”
“……”
在冒顿踏入宫殿之前，匈奴王庭内的王公大臣们便纷纷安静了下来。
然而在冒顿身后，跟着一个他们谁都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冒顿的妹妹，匈奴的公主，雪月。
说是匈奴的公主，但是冒顿上台之后，雪月可一点都没享受到匈奴公主的待遇。
因为冒顿不喜欢雪月，雪月也因为冒顿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而仇视冒顿。
于是，那些试图向冒顿献殷勤的野狗们，在经过试探。
发现无论他们怎么为难雪月、冒顿都不会说话之后。
纷纷对雪月亮出了獠牙。
如今，冒顿突然带着雪月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人感到意外。
冒顿粗暴地将雪月拉扯到王宫之内的动作，让绝大部分人明白，冒顿和雪月的关系并没有改善。
也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雪月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给我跪下！”
冒顿粗鲁地将雪月按倒在王宫之中。
雪月也没有多做挣扎，顺从而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冒顿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自己的王座上，气冲冲地坐在了王座柔软的狼皮上。
随后，大声咆哮道：
“说，你肚子里那个孽种，是谁的？”
冒顿似乎并不在意，在场的王公贵族听到他的家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
雪月冷冷地回应道，声音里透着浓重的疲惫与虚弱。
“我是匈奴的单于，而你是匈奴的公主，你问我有什么关系？”
冒顿咆哮的声音更大了，也更难听了。
紧接着，冒顿语调一变，说道：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不是你和那个叫无双的秦人王子的孩咂？”
雪月只是无神地看着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冒顿知道，雪月已经默认了。
见雪月没有说话，冒顿的怒火更甚：
“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你是我匈奴的公主，却怀上了一个秦人的孩子？”
“匈奴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来报答匈奴的？”
“你这个，匈奴的耻辱！”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冒顿看着跪在下面沉默不语的雪月，冒顿对周围人说道：
“你们说，匈奴公主雪月，被一个秦人占了身子，应该怎么处理她？”
在冒顿仿佛闪烁着红光的眼珠的注视下，周围的王公贵族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冒顿对视。
直到半晌之后，有个匈奴王族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单于，我认为，匈奴公主雪月，玷污了匈奴的高贵，应该将她直接斩首！”
冒顿盯着那说话的人，盯得他身上发毛双腿战栗。
想要移开目光，却在冒顿的注视下连转动眼珠都不敢。
盯了他好长时间之后，冒顿才移开了眼神。
“你们呢？”
冒顿再次问道。
之前有人开了头，自然也就有人将之接下去：
“单于，我倒是觉得，雪月公主应该只是被那秦人骗了身子。”
“不如我们打掉她腹中的胎儿，再将她下嫁出去，如何？”
“我觉得不妥。不如我们让雪月公主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将他培养成为对抗秦人的工具，不是更好？”
“这样的话，万一有一天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还是直接打掉吧……”
“不不不，只要有机会告诉他真相的人都死掉不就行了吗？”
“算了，没有必要。我们匈奴勇士这么多人也不差这一个。”
“确实如此……”
“直接打掉之后为雪月找个人家吧……”
“我觉得那亚述部落的莫格就不错……”
“嗯，确实是个孔武有力的小伙子，但是他愿意娶雪月吗……”
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沉默地雪月咬着牙，将眼角的泪光全部憋了回去。
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有资格看到她流泪的人，此时根本不在这里。
微微转动眼珠，雪月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最终，停留在了王座上的冒顿身上。
“当初我父亲对你们不薄，没想到在他死去之后，你们竟然会这般对我。”
雪月轻声说道。
然而这清冷的声音，却在瞬间，将卡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王座上一样未发的匈奴单于冒顿。
最终，还是第一个说话要将雪月直接斩首的那人，厚着脸皮站了出来：
“当年你父亲，对我们也没有如何。”
“他的赏赐也不过是基于一个单于的身份应该有的作为和行动而已。”
“现在，我们有了新的、可以带领匈奴更加强大的单于。”
“前朝那些鸡毛蒜皮的旧事，不提也罢！”
看着周围的匈奴王公贵族，雪月知道，他们大多数都是这种想法。
哪怕曾经的头曼对他们再好、哪怕是救过他们的部族、甚至他们自己的生命。
也不及现在坐在王座上冒顿的一个喷嚏。
死人可能比活人更有用。
当绝对不会比活人更管用。
“对呀雪月公主，现在已经不是头曼单于的时候了！”
“您还是多听一听冒顿单于的话吧！”
“不是我们这样对你，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匈奴无法容忍了！”
“你可是玷污了匈奴神圣血统的人，就算您是公主，对这件事的处理我们也不应该有什么私情……”
众人像是解释什么一般，七嘴八舌地说道。
不过，雪月的话，还是让大多数人感觉心中有愧。
干脆最后一个个蹦出来对冒顿谏言说：
“雪月公主的事情，单于有很多时间考虑。”
“可是单于，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讨。”
“雪月公主的事情，还请往后拖一拖吧。”
“怀孕之后有相当长的时间来解决问题。”
“但其他的事情不解决，我们匈奴，恐怕真的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就在此时，一个匈奴传令兵突然从王宫外冲了进来：
“报——”
“报告大单于，刚刚得到消息！”
“排行第六的亚述部落，被灭族了！”
“整个营地被大火烧毁！”
“其中的匈奴勇士和奴隶……”
“无一生还……”
冒顿还没有听完，便在盛怒之下面目狰狞地将旁边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
颜色异样的酒液在地上四溅，沾湿了依然跪在地上的雪月的衣角。
亚述部落被灭族，自然也是无双率领三万骑兵所为。
在长久的奔袭中，三万骑兵的原本带在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
现在他们手里的食物和淡水，全部都来自于被灭族的匈奴部落。
每次找到一个匈奴部落之后，无双的铁骑都会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整个营地践踏一遍。
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解放其中的秦人俘虏、补充食物和淡水之后。
无双便放火将营地点燃。
顺便从这个部落首领的心声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情报。
包括周围的地形、匈奴部落的分布、部落的排名、参军人数、以及最重要的匈奴王庭的所在。
灭掉几个部落之后，无双已经基本凑齐了这一片区域的情报。
虽然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匈奴王庭。
但只要是出现在无双前进路线附近的匈奴部落，一律会被屠灭。
无双也有注意实时更换路线，以免被冒顿发现规律。
他现在手中毕竟只有三万人，还有三千要守卫残月谷作为收留大秦俘虏以及暂时休整的营地。
而那匈奴手中，拥有至少六位数的骑兵！
自然不能被那冒顿找到真正的踪迹。
几天下来，有名有姓的大部落，已经被无双屠灭了整整八个。
小部落直接被马蹄践踏成废墟的更是不计其数。
其中最大的那个，自然是不久之前被灭族的亚述部落！
在匈奴所有部落之中，规模排行第六！
在发现有人在大规模屠灭匈奴部落时，王庭内的人甚至没有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军队。
那些传令兵，也全都是王庭部落内的人。
不然，一旦那些来个各个部族的军队知晓如今自己的部落所面临的危险。
这支被冒顿组织起来好不容易凑到六位数的大军，很有可能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匈奴王庭内，冒顿看着下方的众位王公大臣。
至于雪月，已经被人待下去“休息”了。
她的事情，冒顿认为，先将长城摧毁、将秦军屠尽之后，再考虑也不迟！
“你们查清楚，灭族我匈奴如此多部落的军队，来自哪里了吗？”
坐在王座之上的冒顿，用它刺耳的声音询问道。
然而当他将目光投入下方的群臣时，看到只有一群左顾右盼之辈。
在这沉重的沉默之中，冒顿再次问道：
“那你们总该有个猜测，那灭族我匈奴如此多部落的士兵，可能是来自哪里的？”
一说猜测，刚刚还沉默的群臣立即争先恐后地张开了嘴巴：
“单于，我觉得，这支队伍应该是来自于秦国！”
“秦国？”
“不可能！如果秦国有大军调动，必然会被单于所察觉，怎么可能到现在我们连一点情报都没有？”
“确实。我觉得不太可能是秦国。”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熟练的手法，我倒是觉得，应该也是北方之人。”
“毕竟，那秦人可无法在这茫茫草原上，找到一个匈奴部落的踪迹！”
“更别提还是以这么快的速度，连续灭族了我们如此多的部落！”
“我相信各位族长，不可能将其他部族的信息泄露出去。”
“所以，袭击者必然是知晓我们草原勇士营地分布规律之人！”
“那你说说，有可能是哪个？”
“别忘了，无论是东胡还是月氏，都是我匈奴的手下败将，他们有胆子来挑衅我匈奴？”
“怕不是他们的首领活腻歪了！”
“说不定是那秦人，雇佣了月氏东胡的人呢？”
“那还是最开始的问题，他们是如何瞒着我们向草原内调动大军的？”
“……”
“……”
一大群人，用匈奴那刺耳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叫嚷。
即便是冒顿，听的也相当烦躁。
这里毕竟不是战场，既没有那般空旷的环境，也不需要喊杀来增加气势。
最终，冒顿大喝了一声“安静”，让王宫内再度沉默了下来。
冒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
南方的秦军确实没动静，可其他部落又不可能这么胆子大。
而且能够想出这种战术来的，应该不是那些秦军的将领。
毕竟在冒顿的记忆之中，相比快速的进攻，秦军更擅长的是筑城防守、缓步推进、稳扎稳打。
会不会是……
最终，没有得出结论的冒顿，看着沉默的群臣，气恼地哼了一声。
随后，在整个匈奴王庭里，回**起了冒顿难听的咆哮之声：
“猜不出来就不要猜了！”
“给我去查，用尽全力去查！”
“三天之内查不出来，就把你们的脑袋自己摘下来！”
“查到之后，不论他们有多少人，都要将这些侮辱我匈奴勇士的东西们，”
“屠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