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景牵着舒锦的手,朝着上官玉儿的位置走过去。
上官玉儿见着他们走来,终于渐渐收敛了眼底的恨意。
她站起来,对着秦淮景喊了一声,“相公。”
舒锦听见“相公”这两个字从别的女人嘴里喊出来,全身都不由得僵了一下,肩膀微微颤抖。
秦淮景像是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一般,悄悄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一点。
舒锦在心底深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不要太在意。
秦淮景牵着她的手在上官玉儿对面坐下。
桌上只摆了两副碗筷,上官玉儿占了一份,另外一份,自然是给秦淮景准备的。
但是,秦淮景直接把那副碗筷给了舒锦,然后才让人多添置了一副碗筷。
舒锦倒也没拒绝,执起筷子便开始吃东西。
她昨晚累了一夜,此刻是真的饿了。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把对面的女人当做空气,把对面的女人当做空气……
可是,一点也不容易啊。她就活生生地坐在对面,喊着秦淮景“相公。"
上官玉儿的那一声“相公”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像带着尖的刺儿,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地扎,不要命,却密密麻麻地疼得受不了。
她低垂着眼,偷偷藏着蓄在眼底的泪雾。
这顿早餐,所有人都吃得格外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上官玉儿端着碗,没有一点胃口。她的视线落在舒锦微微敞着的领口处,顺着那位置,可以看见她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好些。她知道那个东西,是**之后留下的证据。
手指,紧紧地扣着碗底,像恨不得要将碗捏碎一般,像恨不得要将手里捏着的是舒锦的脑袋。
她也垂着眼,将自己的恨意全部藏在眼底。总要一天,她要秦淮景变成她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跟她抢相公!
……
早餐吃完,一行人便准备继续启程。
舒锦走在后面,悄悄地牵住了秦淮景的手,眼巴巴将他望着,“秦淮景,你能跟我坐一辆车吗?”眼里,满是渴求。
秦淮景微微一沉吟,正欲说话,上官玉儿转过身来,笑着喊:“相公,
上车了。”视线瞥到舒锦和秦淮景相牵的手上。心里在流着血,面上却还装作没有看见,无所谓的样子。
秦淮景侧目看她一眼,眉心微微蹙了下,终究还是放开了舒锦的手,盯着她道:“你自己坐车行吗?等回到荆州,我再过来陪你。”
还是新婚,他便已经太冷落上官玉儿了。莫说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即便不是,就凭她是陈秦两国联姻的纽带,他也不能太冷落她。
舒锦听着,心里又沉痛了几分。她很想死乞白赖地把秦淮景拉到她的车上,大哭大闹或者装病装疼……但终究还是没有忍心让自己变得如此地卑微没有尊严。
她乖乖点了头,盯着他,“那回到荆州以后,我还能住在梨芜院吗?”
秦淮景摸了下她脑袋,眉目温柔,“当然。”
“你呢?也住在梨芜院吗?”
“住。”秦淮景点头。
舒锦听着,一下就笑开了。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地一啄。
秦淮景心口微颤,盯着舒锦的目光深了几分。好一会儿,才道:“上车吧。”
舒锦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了上去。
上了车,她便将车帘子掀开,正好看见秦淮景和上官玉儿一起上了前面的马车。
舒锦心下又升起一片忧伤。索性挪开视线,不再往那处看。
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睛又瞥到骑马在她侧前方的慕白。心里微微动了下,忍不住唤了一声,“慕白。”
慕白回头,行马的速度慢下来,然后和舒锦的马车并排行着。
舒锦趴在马车窗户上,盯着慕白道:“慕白,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帮我,谢谢你。”
慕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和舒锦和平相处的一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微一沉吟,便道:“不必客气。”
舒锦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忽然想了一些事情,便继续道:“慕白,上次在水牢里,我说的借尸还魂的事情,是真的,千真万确,一点假也没有。“
慕白听着,身子微微一僵,抬眼看向舒锦。眼睛里仍然含着几分不相信。
舒锦继续道:“我知道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可能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我真的不是以前的
苏瑾,我很爱秦淮景,不会再伤害他。”
慕白心思微动。关于舒锦爱秦淮景的事情,他其实已经感受到了。从她哭着往悬崖上跳,要为王爷殉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她没有在演戏,她真的喜欢王爷。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舒锦和两年前确实很不一样了。
可是……借尸还魂?世上果真有如此玄妙的事情?
……
一行人走了十来天,终于又回到了荆州。
一回到荆州,舒锦的心情便好了许多。大概是在这里住的时间有些久了,所以对这个地方都有了感情。
一下车,紫鹃和采薇就迎了上来,拉着她左看右看,好像在数她有没有掉一根头发丝儿。
舒锦被她们俩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不停地告诉她们,她没事。虽然心情很不好,但想到秦淮景以后会一直跟她住在梨芜院,便多多少少有些释怀了。
那边,秦淮景扶着上官玉儿下车,管家立马带着一众下人们迎了上去。当即便下了跪,嘴里高呼,“恭迎王爷、王妃回家。”
上官玉儿微微一笑,初来乍到,立刻便命身边丫鬟分发见面礼。不愧是在宫里长大的女人,这方面,确实比舒锦会处事得多。
采薇忍不住在舒锦耳边嘀咕,“一来就想拉拢人心,以为这世上谁都钻在钱眼里不成。”
舒锦笑笑。心里却是苦涩得紧。
府里所有的人都跪在新王妃面前,开心地讨好着,反倒是舒锦一个人冷清清地站在一边,看上去和那片热闹格格不入。
她最后看了秦淮景一眼,转身朝着王府里走去。
没有注意到她,她也不需要那些人的注意。素来有了新人忘了老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再现实不过的事情。她只盼着,秦淮景不要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只盼着,秦淮景别也忘了她。
舒锦领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走回了梨芜院。
一进屋,眼泪便啪嗒啪嗒地往外砸,好生可怜。
采薇和紫鹃急忙上前,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劝,只好紧紧地抱着她,给她一点温暖。
舒锦哭得更凶,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想,也许从此以后,这样难过哭泣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多吧?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