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眼外肌

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顾生鼻腔，让他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入目所见，都是一片血红色，不管是走廊还是墙壁上，全部沾染着血点，只是看到就让人有些身体发软。

顾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血池。

强忍着血腥味的刺激，顾生躲避着地上的新鲜血液往里面走，掀开已经成了红色的门帘，里面的场景让他瞬间捂住了嘴巴。

只见数十具白花花的身体倒挂在铁管上，每一具尸体都没有脑袋，脖颈处在滴滴答答往外滴着鲜血。

整体上这里被分成了三大区域，跟外面三个屠夫位置对应。

顾生紧紧捏着羊头，眯着眼在其中寻找能清洗的地方，但没有成功，这里本来光线就不好，再加上都被尸体挡着，根本看不清楚后面什么样子。

他只能慢慢往前走。

旁边血液滴落的声音，愈发协调起来，渐渐好像变成了一个整体，让顾生被滴答声环绕在其中。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附和这声音，每当他的脚步抬起，血液声便响起，他的脚落下，血液声消失不见。

在这个血腥肮脏的环境中，似乎有高明的钢琴家，把所有声音统一了起来，演变成了一曲优美乐章。

顾生用力皱着眉头，他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成为这个乐章中的一环，但身体好像又再贪恋这种感觉。

心底总有个声音在不断提示他，下一步该用什么力量踏下去。

“不行，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带去什么地方……”

顾生心中警铃大作，抓住腰间羊角锤，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掏出来，朝前面倒吊的尸体用力砸了下去。

“砰！”

金属和肉体的撞击声响起，不但没有让顾生脱离那种感觉，反倒是浑身一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高高暴起。

他发出的声音，好像也在那不可见的弹奏之人预料中，脚步和滴血声汇成的乐章，正好到了高潮部分，恰巧需要这声重击。

一锤落下，白腻的尸体剧烈晃动起来，竟然朝着顾生狠狠撞了过来，他只能继续挥动锤头。

沉闷的撞击声中，顾生浑身一颤，朝着深处的黑暗中看去。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深处好像传来一声尖叫，简短凄惨的声音一闪而逝。

“里面有人？”

“不……不对……不像是人，更像是羊叫声……”

顾生一边躲避着晃悠的尸体，边凝神屏息，仔细听着远处的声音。

然而，那声音再没有出现过，好像刚才的一切就是他的幻听。

这种感觉，让他双眼赤红，胸中好像无端生出了一股闷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就卡在嗓子眼位置。

“他么的……”顾生低声喝骂一句，用铁锤用力在旁边钢管上重重一敲，顿时让震耳的声音传了出去。

这声音好像是平静湖面上投下的石子，瞬间让整个仓库中的感觉变了。

明明是无风的环境，周围所有倒吊的尸体，都开始晃动了起来，带动铁钩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同时，所有的尸体都扭转了过来，明明没有头颅，顾生却感觉这些东西都在看着自己。

他狠狠在胳膊上划拉了两下，不再像之前那样谨慎迈步，而是直接跑了起来。

“总算是破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顾生推开面前摇晃不止的尸体，狠狠咽了下口水，神情有些无奈，“可是他么的引起了更大的反应，真不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

索性，这里并不算多长，顾生久经考验的双腿也算是给力，两三分钟的时间，就穿过了密密麻麻的尸体。

站在灯火通明的屠宰台前，他大口喘着粗气，后背阵阵发冷，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此刻，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新鲜的血液在已经被浸成暗红的石台前缓缓流淌。

石台旁边是一口大锅，里面浑浊的液体微微冒着热气。

顾生把羊角锤别再腰间，抓起旁边的剔骨刀，把羊头扔进了大锅里，他已经顾不上思索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了，只想赶紧把羊头处理好，离开这里。

他做手术的技术不错，尤其是剥皮更是出色的很，羊头在他手中，没几分钟就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客人的手法真不错，想必平时也经常练习吧！”厚重浑浊的声音在顾生身后陡然响起。

顾生蹭的转身，剔骨刀对准声音来处，瞪大眼睛喝道：“谁？滚出来……”

染血的围裙，壮硕的身体，还有那标志性的朝天鼻，从阴影中逐渐显现出来。

“朱屠夫？”顾生紧了紧手中剔骨刀问道：“你不是在前面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这里的屠宰负责人，不这里在哪里？”朱屠夫反问一句，浑浊的眸子重新看向快要完工的羊头。

“能剥开羊皮，又不伤到里面的肌肉，客人的实力真不错，这种手法可是非常少见啊，教给你剥皮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顾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把最后一点羊皮剥下来，捏着下颌的位置，一只手轻动，就把下颌卸了下来，露出了腥臭的羊嘴内部。

朱屠夫眼里的光越来越亮，拍手称赞道：“真厉害啊，这种手法让我大开眼界，就是不知道客人会不会吃羊头？”

不等顾生回答，他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

“羊头也好，猪头也罢，这种不被人看中的东西，要是做好了简直是无上的美味，不过都最好是带着肉皮，这样才不会在制作的过程中损坏其完整性。”

“炖得软烂的羊头，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能把皮剥下来，露出下颌和脸颊上的肉，顺便也能让眼球滚出来。”

顾生紧紧抿着嘴唇，把胃里翻腾的感觉压下去，朱屠夫分享美食的感觉，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其实整个羊头上，最好吃的肉，应该就是眼眶周围的眼外肌了，不只是羊头，任何生物都是，只要有眼睛，那里的肌肉总是会让人回味无穷，要是刺身就更好了。”

朱屠夫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回味之色，眼睛就没离开过顾生手中的羊头。

“眼外肌！”

顾生听到这个称呼，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中的刀子再也拿不住，呛哴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