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一章 潘朵拉的盒子

骆雨关于自生灵魂的猜测，基本上就是一张画在空气里的大饼，可即使如此，这张大饼也有足够的吸引力，让赵老头这些记忆重生的产物趋之若鹜，其中的关键很简单，赵老头等人别的不多，正是时间最多。

因此，骆雨的猜想虽然有些飘渺，但是深究起来，却合乎逻辑，哪怕骆雨真是忽悠他们的，至少在大方向上他们是挑不出毛病的，他们都相信，只要沿着这个思路穷究下去，总有一天，或许真的能够实现灵魂自生。

当然了，这一切没人能打包票，毕竟谁都不可能知道灵魂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可也正因为如此，事情发展的弹性就更大，任何一种可能都能出现。

对于这些原本已经失败得一无所有的老人来说，反正也不会再损失什么了，就当做跟着骆雨赌一把，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不会损失什么。

相对于这些老人们的坦然，所有听到这个疯狂猜想的人都没法冷静的面对。

事实上，骆雨之所以在这个场合说出这一番猜测，固然是要稳定赵老头这个能力强悍的团队，另一方面，骆雨也试图将这一潭原本已经浑浊不堪的水搅得更浑，骆雨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在改那些人担心了。

正如赵老头所料，这个在徐州城内原本毫不起眼的小小客栈，如今可是汇集了整个人类顶尖势力的视线，不管米露的能力有多强，也没法格局有心人的眼睛，更何况，米露能够在世界树的虚拟世界里面挖出一个洞就已经很强了，想要屏蔽一个偌大的区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尽管骆雨故意隐瞒了最关键的地方，但是骆雨对自生灵魂的猜测还是第一时间震惊了各方势力。

沐羽原本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层次的会议的，这里坐在角落里的，都是部门负责人级别的。甚至后勤等等部门连列席的资格都没有，沐羽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还能坐在长桌的边上，面对着对面的管理局主席。盖因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如果认真的审核一下，估计沐羽以及他的直系领导这次得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现在与会的众人显然没有兴趣追究责任，跟世界树可能进化出自己的灵魂这种灾难性的事件相比，沐羽的渎职和他上司的以权谋私不过是疥癣之癖罢了。

管理局执行主席的漂亮女秘书还在用那做作的冰冷声线做着总结。沐羽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翻江倒海似的，虽然他跟骆雨的关系相对密切，但是骆雨却从来没有透露过关于自生灵魂的事情。

沐羽没法知道骆雨是突然迸发的灵感，还是早就有所预谋，如果骆雨是有预谋的在研究自生灵魂，并且选择在这个时候曝光出来，那骆雨这个人的布局和谋算能力实在是太吓人了。

沐羽无论如何也没法将那个略显懒散的骆雨，跟现在这个掀起了整个世界动荡的人物联系起来，如果不是自己身处在这个封闭的会议室内。沐羽一定会坚定的认为自己正在梦境之中做着离奇的怪梦。

“...简单来说，我们可以认为朱六提出的这个猜想的可实现的概率超过55%，当然了，其中的不确定性还有很多，在我们不知道更详细的做法和理论之前，我们不可能做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结论，以上。”

漂亮冰冷的女人微微点了点头，回到执行主席侧后的椅子上做了，众人的目光很自然的向着执行主席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上看去，一个身家丰厚的人能这么苍老憔悴。只能说明他的生命力已经差不多耗竭了，尽管如此，他依然不舍权力的甜美，坚决的坐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俯瞰着众人。

如同老鹰一样的眼神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让每一个人都对不敢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有丝毫小觑之心，最后，这如刀锋一样的眼神停在了沐羽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被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沐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压力，相反。他此刻正在思索着这位孱弱的老人还能不能挺过这一波惊涛骇浪，由此可以看出，沐羽果然还是一个好人。

“沐羽是吧？”

老人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不过还是很有质感的，甚至还有一些压力，这跟他那苍白干枯的脸完全不协调。

沐羽正了正眼神，认真的回道：“是的，主席先生。”

“说说看，你对朱六有什么看法？”

执行主席的话问的很笼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沐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羽的困境不仅仅是无法选择帮骆雨隐瞒，还是选择坦白？他更不知道骆雨的打算，所以没法确定自己坦白的话后果会如何，隐瞒的话又会有什么后果。

沐羽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迎着众人的注视抬头回道：“主席先生想知道的是我对这个猜想的看法吧？”

执行主席微微笑了笑，死人一样的脸色显得生动了一些：“事实上，我看过你的报告，所有。关于朱六整个人，你的报告里分析的相当的详细，不过奇怪的是，对于自生灵魂的事情在你的报告里完全没有提到过一个字，而据我所知，你跟朱六最后一次见面不过是在两天前。”

老头说了一大段话，似乎有些吃力，喘息的声音有些大，最后的话也显得有些气促。

沐羽皱了皱眉：“主席先生的意思是我故意隐瞒了这些内容？”

执行主席没说话，不过他不用说，大家都抱着同样的怀疑，诸多充满质疑和敌视的眼神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压得沐羽有些难以呼吸。

没等沐羽开口，沐羽的顶头上司却抢先插话道：“沐羽，这事显而易见，你可别告诉我朱六是这两天才有了这种猜测，如果之前他就对自生灵魂有研究，多多少少的会有些口风漏出来吧。”

沐羽闻言无语的看了看自己的上司，这位为了自保，彻底的抛弃了以往的那张温情面孔，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摘出去了。

这也很正常，人人都是自私的，出卖同伴这种事情是沐羽的拿手好戏，如今自己也被同伴出卖，正是对自己最好的报应。

沐羽笑了，这一刻，他心里反而觉得异常的轻松，从来没有这么松快过，原来，赎罪的意义是这么回事，只有自己被狠狠的惩罚了，才能将心里的死结打开一丝。

沐羽的笑容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恼怒，这分明就是一种鄙视，那位卖了沐羽的局长大人感触尤其深刻，若不是这里是会议室，他一定会将心里的恼怒狠狠的砸向沐羽。

完全无视众人愤怒的眼神，沐羽笑着开口道：“难道就不能是他故意瞒着我么？从我的报告里各位应该能看出来，朱六是一个相当隐忍并且聪明的NPC，或者应该是人。我可以以任何代价担保，我在报告里对此事并无刻意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再者，我跟各位一样，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我也害怕被智能逻辑设备统治，呵呵...也许会被当做废物抹杀的吧？”

沐羽的回答让众人心里很是纠结，尤其是沐羽笑眯眯的说出‘抹杀’这个词汇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说起来，在世界树的眼中，他们这些官僚阶层似乎正是最没用的人，因为他们这群最缺乏创造力的人可以完全被世界树或者别的智能逻辑所取代。

沐羽幸灾乐祸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对了，我其实一直想说，朱六是一个很少说谎的人，我相信这次他也没有说谎，这件事八成是真的，我觉得各位有时间在这里猜测这个猜想是真是假，或者琢磨我是不是跟朱六有什么台底交易，还不如想想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如果世界树真的有了自己的意志，我们，不，你们该怎么办呢？”

沐羽的问题并非仅仅是在座的上位者应该思考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类权力结构，或者说全人类都应该思考的问题，不过跟普通的老百姓不同，这些上位者的面前除了自愿接受和被动接受之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直到执行主席手里的杯盖敲打在光亮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头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喉咙，瞥了沐羽一眼沉稳的开口道：“诸位，现在我们将讨论的核心确定一下，是否有阻止世界树产生自生灵魂的办法？如果不能阻止，那么我们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和建议。”

这个问题依然不好回答，众人面面相觑。

沐羽左右看看，笑眯眯的开口道：“主席先生，前者我没法回答，不过后者我可以肯定，如果世界树真的实现了灵魂自生，那我们什么都做不到，事实上，世界树已经完成了三阶升级，世界树根本就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世界树，它只是一个概念，或者说它无所不在，除非我们将所有电子设备都毁掉，重新回到没有电的时代，不过，在那之前，或许世界树已经将我们毁了，或者世界树可以占据一个殖民星，不，占据所有人类已经开拓的太空领域，成为宇宙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