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关东军向日本内阁隐瞒了诺门坎前线的真实情况!程千帆立刻得出判断。
或者说,最起码关东军向内阁的报告中隐瞒了日军自己的损失,夸大了苏俄军队的损失。
直白的说,就是关东军不甘心在诺门坎的失败,他们还要反扑,所以,他们试图蒙蔽日本内阁,最起码要拖延内阁了解真实战况的时间,以兹为关东军下一阶段的反扑争取时间--
届时,即便是日本内阁了解、掌握了关东军在诺门坎的惨败,彼时关东军第二阶段的反扑已经开始,军队已经同苏俄军队绞杀在一起了,日本内阁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强令关东军停战,只能捏着鼻子支持这场战争。
程千帆嘴中咬着烟卷,右手捉着下巴,对于自己的这种猜测,他有一定把握。因为这种瞒着内阁,强行发动战争,或者是没按照内阁的计划表,擅自扩大战事,最后逼迫内阁捏着鼻子承认的事情,关东军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很显然,苏俄方面也注意到了诺门坎前线日本关东军的动静,发现关东军没有承认失败,而是在调动兵力试图反扑。
苏俄方面发现关东军向日本国内隐瞒了战场真相?不。
程千帆摇摇头。
苏俄方面不一定发现或者确定关东军向日本国内隐瞒战损真相,但是,苏俄的外交部门相信,相比较狂热的日本关东军,日本外交部门应该是较为理智的。
故而,苏俄的外交部门通过这种被日本人安插在其内部的间谍盗取机密文件的方式,完成了向日本方面“传递情报”的事实:
你们损失如此惨重,确定还要继续战争?
“你的分析和判断,可能性很大。”路大章给程千帆倒了一杯水,说道。
程千帆是以要来了解霞飞区摸鱼儿巷陆飞一家被杀以及枪战事件的名义,来拜访路大章的。
他向“飞鱼”同志讲述了自己的猜测。
“倘若关东军真的在诺门坎惨败,以关东军的尿性,肯定不会轻易认输。”路大章说道。
从“九一八事变”挑起战争开始,日本军队,尤其是关东军,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们必然很不服气,不甘心。
“应该还有试探的意思。”程千帆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苏俄方面通过这种途径向日本方面传递信号,如果日本方面要继续打,那么,这件事便不存在,如果日本方面意识到情况的严峻,主动求和,这就是一次值得称道的特殊方式的私下接触。”
路大章笑了,点点头,“还真是,没有战胜者主动找失败者说停战的道理。”这种私下里的接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所能发挥的效果比官方更好。
日本驻沪上总领事馆方面收到了苏俄驻沪总领事馆递来的“橄榄枝”,外务省方面认为确有必要阻止诺门坎前线的战争继续,则可以和苏俄方面开启正式的秘密外交谈判。
“还有一种可能性。”路大章陷入沉思,忽而说道。“请说。”程千帆表情认真看着“飞鱼”同志。
他之所以来见路大章,除了要打探摸鱼儿巷事件的情况,为一些可能的疏漏之处处理手尾之外,更因为要和“飞鱼'同志就此事展开探讨:
路大章同志在接过老黄的“飞鱼”代号之前,就是一位出色的情报战线的战士。是真正的情报战士。
路大章在苏俄留过学,受组织上派遣,在苏俄方面情报分析部门学习过,其对于情报有着敏锐的分析能力,后来加入特科之后,二代“飞鱼”同志更是特科最出色的情报员之一。
“不仅仅关东军不甘心,试图隐瞒真实情况,以继续战争。”路大章缓缓说道,“我怀疑苏俄方面,其前线将领也不甘心就此停战,他们可能希望继续扩大战果。”听了“飞鱼”同志的分析,程千帆陷入沉思,然后他点点头,“很有可能。”
程千帆站起来,踱步,“正因为苏俄诺门坎前线将领战意浓厚,苏俄高层也不好直接压制,故而他们通过秘密方式向日本方面传递信号,以促成日本内阁方面绕过关东军主动求和,这样前线将领也没话说了。”
“这可能是一场双方前线将领都“意犹未尽”的战争。”路大章微笑说道。“一个是不甘心失败一个是要扩大战果。”程千帆点了点头。
他看向路大章,“就以特别党支部和你我的名义向总部发电吧。”
此应该是关于诺门坎方面的第一手、亦是最及时之情报,非常重要,必须即刻向总部去电。
他在路大章这里放了电台收发报机。
当有紧急情况,他这边不方便发报的时候,便可通过暗语等方式通知路大章紧急发报,还有就是当下这种情况,有需要的话,他可在路大章这里完成发报工作。
......延州。滴滴滴。“首长,密电。”
一名军人双手接过电报纸,入目看,他的表情非常凝重,将电报纸折叠好,捏在手心,然后出了房间,来到了隔壁的另外一个房间。
“急电,转兰州八办。”他沉声说道。
该份绝密电文只有“翔舞”同志和“农夫”同志可译。不过,“翔舞”同志此时此刻并不在延州。
七月上旬的时候,“翔舞”同志在赴zhongyang党xiao作报告的途中因马受惊,不幸摔伤,造成右臂粉碎性骨折。
延州的医疗条件很差,治疗了一个多月效果仍不佳。
右肘始终处于半弯曲状态,无法伸直,右臂肌肉开始出现萎缩,在这种情况下,“翔舞'同志依然带病工作。
医生强烈表示,如不及时治疗,“翔舞”同志手臂有成终生残疾之虞。教员同志坚决下令“翔舞'同志必须紧急赴苏俄医治。
“翔舞'同志昨日刚秘密离开延州,很显然,该秘密战线的同志并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翔舞”同志正在延州八办,刚收到八办来电向延州报告安全,明天将转机飞往迪化,经迪化飞往阿拉木图,再经由铁路前往莫斯科。
兰州。
“首长,您该休息了。”熊嘉华同志走进书房,对正在伏案工作的“翔舞”同志劝说道。
舟车劳顿,“翔舞”同志本就有伤在身,却依然坚持长期超负荷工作。
由于延州没有自己的飞机,组织上只好电请国府航空委员会派专机送“翔舞'同志赴苏俄治病。
但抗战期间,交通工具本就奇缺,航空资源调配更是紧张,最重要的是,“翔舞同志身份特殊,使得航委会一直推诿。
无奈之下,延州只能去电,称已请求苏俄方面派专机来接,航委会这才同意。
不过,常凯申闻讯后勃然大怒,严令航委会必须派专机赴延州接送“翔舞'同志
盖因为,苏俄飞机无视国府警告,经常自由出入西北国境。仟仟尛哾
尽管苏俄支持我抗战,但未得通告擅自出入中国领空,仍是对中国主权的严重侵犯。
如今国府此前推诿,不派专机接送“翔舞”同志治病,更给了苏俄飞机出入中国境内绝佳理由。
此外,“翔舞'同志身兼国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中将副部长一职。
如此要人出境赴苏疗伤,国府却派不出专机,在那位委员长先生看来,实在很伤颜面的事情。
熊嘉华觉得,这应该是那位将在外国人那里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的校长,会生气暴怒的最重要原因。
“哦,是嘉华啊。”“翔舞”同志接过熊嘉华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额头的汗水,“再过一会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
“首长,已经好几个一会了。”熊嘉华表情严肃说道。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程敏端了一碗白粥进来。
“首长,你晚饭只吃了几口。”程敏说道。
“哦,谢谢,谢谢。”“翔舞”同志要去接碗,熊嘉华赶紧接过碗筷。
“翔舞”同志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爽朗一笑,“给你们添麻烦喽。”“加了两勺白糖。”程敏说道,“大姐让我看着您吃完粥。”
“翔舞”同志露出无奈的表情,眼神中还有一丝柔情,用左手拿起勺子,终于乖乖”喝粥。
“唔,甜。”“翔舞”同志高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熊嘉华看到房门口的动静,他表情严肃走到门口,从鲁文化同志手中接过两张纸。
“程敏同志,请回避一下。”熊嘉华表情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我一会来收碗勺。”程敏点点头,出了书房,随手关上了房门。“首长。”熊嘉华将电报纸递给“翔舞”同志,“两份密电。”“哦?”“翔舞”同志放下勺子,“两份?”
“是的,两份。”熊嘉华点点头,“都来自上海。”
“嗯?”“翔舞”同志表情严肃,接过熊嘉华递过来的电文。
“一份是上海法租界特别党支部发来的,是以党支部书记“火苗”同志和“飞鱼同志联名来电。”熊嘉华说道,“另外一份是“布谷鸟'同志发来的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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