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回溯些许。
“程副总不在?”
“是的,帆哥下午有事先下班了。”侯平亮略一思索,问道,“田先生若是有急事找帆哥的话,我可以……”
“不必了,他回来后你和他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太田悠一说道。
“晓得嘞。”
太田悠一挂了电话,他微微皱眉。
刚才他打电话到程千帆的府上,程千帆并不在家。
不在家也不在巡捕房,宫崎健太郎去哪里了?
“少佐,崑山花桥警备队来电。”一名日军士兵跑步进来,将电报纸双手递给了太田悠一。
太田悠一低头看电文,他的脸上露出振奋之色,“好极了!斋藤这个家伙干得漂亮!我要为他请功!”
略一思索,太田悠一目露凶光,“回电斋藤,我等候他胜利的消息。”
“哈依。”
……
很快。
崑山花桥。
“队长,太田少佐回电,批准了我部的行动。”
斋藤一雄看了一眼电文,将电报纸折叠好收起来,一挥手,“行动。”
就在一天前,花桥镇上亲近帝国的支那人向蝗军汇报,说有一支中国军队的小股武装躲藏在花桥栀子沟。
斋藤一雄便安排人暗中侦查,果然发现了这支不足三十人的小股中国军队。
斋藤一雄便决定在今天下午进行一次偷袭。
于是,斋藤一雄带领手下的一个满编小分队十几人,另有南京维新政府的军人六十余人,近八十人的武装力量,携带轻重火力,由密探引路,悄悄向花桥栀子沟靠近。
他们没有走陆路,而是通过阳澄湖的水路秘密靠近。
……
栀子沟。
站岗的新四军哨兵看到湖里有一艘小木船缓缓向村子驶来,不禁警觉起来。
他端起枪,拉动枪栓。
他警惕观察,并未发现其他船只跟进,且船上只有两个看起来正在摆弄渔网的渔民。
哨兵判断这应该是附近的渔船,也就放下心来。
谁知乌篷船一靠岸,乌篷内潜藏的日军迅速跳下来,发起突袭。
哨兵大惊,就在他举枪刚刚扣动扳机向队伍上示警的时候,日军的歪把子轻机枪已经猛烈开火了。
哨兵身中多弹英勇倒下。
几乎是枪声响起的瞬间,隐蔽在离村不远处芦苇荡里的敌人的两艘汽艇,也开足马力箭般向栀子沟驶来,有日军机枪手趴在甲板上,沿途不断射击,清扫一切障碍。
……
村里。
何关正在同宣传干事方木恒以及其他两位班长开会,就听得枪声大作。
“敌袭!”何关大惊。
他一把抄起桌面上的毛瑟手枪,同时仔细聆听。
然后,他的面上表情愈发严峻。
“怎么?”方木恒沉声问。
“至少三挺歪把子机枪,还有汽艇的马达声音。”他抬头看着方木恒,“木恒,敌人来者不善。”
“阿关,你带一班和宣传队掩护村里的百姓撤,我带三班顶上去。”方木恒拔出腰间短枪就要冲出去。
“你算老几!”何关非常粗暴的,一把拽住了方木恒。
方木恒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何关不理会方木恒,他冷着脸看向身边的三班长,“三班长,告诉方干事,我是谁?”
“报告何副连长,你是新四军江抗先遣特别支队三连代副连长何关。”三班长大声说道。
“我命令。”何关沉声说道,“方木恒同志,一班长刘明昭。”
“在!”一班长刘明昭敬礼说道。
“在!”方木恒双目有些泛红,也是敬礼。
“刘班长,你带一班,和方干事以及宣传队的同志们一起掩护村里的百姓撤退。”何关沉声说道。
“何副连长!”
“副连长。”
喊何副连长的是方木恒,喊副连长的是刘明昭。
“这是命令,情况紧急,立刻执行。”何关向两人敬礼,他看了方木恒一眼,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多言。
他没有再看两人,而是直接将短枪插入枪套,接过三班长递过来的汉阳造步枪,低声吼道,“三班跟我上!杀鬼子喽!”
“杀鬼子喽!”
当何关带领战士们赶到村头湖边时,日伪军正向村子冲来。
“打!”何关跑动中,急停,半蹲,扣动扳机,一名刺刀上悬挂日本旗的士兵应声倒地。
……
“南间是厨房,缸里有米。”
“水缸在院子里,有半缸水。”
“周遭并无特殊,隔壁两家人,有一家暂时空关,另外一家是本分老户。”
“这里比较偏僻,即使是巡捕也很少会来这附近。”
程千帆带着大哥卢兴戈,他在为卢兴戈介绍房子的情况。
兄弟二人都是极为优秀的特工,重重拥抱后,很快就擦干了泪水,从激动的情绪中回归理智,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久别重逢’的互诉衷肠也是奢侈的。
“出门右拐,一直走,有一条河。”程千帆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泅渡,我安排人在芦苇丛藏了一艘乌篷船。”
看着二弟指挥若定、认真讲述的样子,卢兴戈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程千帆一伸手,豪仔递过来一个布包。
“大哥,里面是两枚手榴弹,还有几十发步枪弹。”程千帆将布包递给了卢兴戈。
“你这是要走了?”卢兴戈接过布包,问道。
“嗯。”程千帆点点头,“我的身份备受瞩目,不适宜长时间脱离公开视线。”
他环视了一眼房子,“这个房子暂时给大哥作栖身之用,避开风头,我已命郯火派人来接应大哥。”
“好!”卢兴戈点点头。
刚刚和二弟‘相认’,他的心中也有万般不舍。
他还有很多话要和程千帆说,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二弟。
此外,他的心中也有太多的疑问,特别对于二弟竟然是上海特情组组长肖勉,这令他非常震惊,当然,卢兴戈知道纪律,有些事情他看破了,知道了,不等于他可以追根问底。
正如同两人刚才说话中,卢兴戈只字未问关于上海特情组的情况,程千帆也没有探究上海站的情况一般。
“二弟,多保重。”卢兴戈伸出右手。
“大哥,保重。”两人的右手重重握在一起。
程千帆随后又向大哥敬礼,然后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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