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家都在玩跑跑~(1)(1 / 1)

请君入阁 猫猫猜 1952 字 9个月前

“州军扑了空?”楚逢君并未转头,扬唇轻笑道:“看样子那座骆城,想必也只是个幌子了。”

“呃……正是。待州军攻破骆城之时,城中已没有九王和乱民了。”侍从答得心虚,“而且,城中的火云骊也没了。”

“那不是废话么,没有火云骊,他们能溜这么快?”相爷凤眸带笑,嗓音却是森冷入骨。“罢了,九王不是呆子。云池那边可有消息了?”

“云池方面的塘报一个时辰前才抵达左营,说是发现乱民踪迹,可乱民并未入城。”

楚逢君默然不语,只半掩眼帘,睨着匍匐在自家脚尖前发抖的这人。

“……说说吧,你们这边是怎样打算的,嗯?”

那人衣着奇特,分明是个男人,却留着长长一条黑辫子,脑门上用酒红的布巾缠了一圈,再系上麦黄的络子。时近冬季,他仍是一身短打劲装,手脚冻得青红分明。

听见楚逢君问话,他又是一哆嗦,摇摇头。

“怎么,是不知还是不说?”楚相语间带笑,嗓音却丝毫不见温度。

那人直摇头:“不知、小人不知……”

口音亦是极古怪的。

来报的侍从盯着这人挪不开眼,好奇地向楚逢君问:“相爷,这人……”

“蛊民。”修长的手指抚上下颔,“就是那群捣蛋的襄州人。”

侍从一脸恍然:“原来这就是蛊民?看起来和人没啥两样呀。”

“蛊民也是寻常人,只不过擅长养蛊罢了,生不出三头六臂来。”

“哦……”侍从信服地点点头,忽然又瞪大了眼:“相、相爷,您居然已经捉到蛊民了?”这可是连霜州军都拿他们没法子的蛊民啊!

“呵,使了点小把戏,没想到还真钓来条鱼了呢。”楚逢君略微倾身,狭长凤眸凝视着这个蛊民,沉下嗓音:“想要金蚕蛊,就得先满足本阁的要求。襄州尚在王化之下,本阁代天巡牧,若汝等有令不遵,也就别怪本阁无情了。”

蛊民立时伏身叩头:“大人息怒,小人是真不知……”

“真不知么?那你怎会这么倒霉,在霜州的地界上叫本阁给逮着了?”楚逢君转头拨弄着方桌上散落的物事:一卷霜州地图,一封涂满奇怪图案的书信,一柄自制的短刀,小袋银两和一壶果酒,还有一只用蜡密封的陶罐。

“来,你给本阁说说,为何要在这地图上用朱砂圈出丰川、禀阳和柚城三地?”楚逢君拎出地图,在蛊民跟前展开来。“本阁虽说对霜州不算熟悉,可这三座城池的意义,本阁却还明白得很。”

蛊民面色发白:“那、那是……我们要做生意的……呃……”

楚相笑得和蔼可亲:“哦?什么生意?”

“就是、就是蛊的。”

“买家是谁,在何处交易?”

“呃……那、那个丰川……”蛊民冷汗涔涔,两眼不住往桌上瞟。

楚逢君慢悠悠直起身来,抱臂靠在桌边,挡去蛊民的视线,笑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蛊民连连摆手。

“哦。”相爷顿了顿,“那你的生意做完了么?”

“做完了做完了,小人明儿个就离开丰川!”蛊民生怕他再挑出什么刺来。

他点头,抬手戳戳钱袋——里头的东西的确不算多。他的长指一翻,从钱袋内夹出其中一块来,嘴边的弧度蓦地加深了。

侍从张大了嘴:“……金、金子?”

楚逢君再取过那只陶罐,捧在手中摇了摇。里头似是有东西,但并未发出声响来。

“你,”他扬唇微笑,将陶罐递给侍从:“把这罐子打开。”

伏在地上的那人瞬间炸毛:“不行!不能打开!”

果然是蛊。楚逢君暗自冷笑——带着蛊来霜州,就算他说是不害人也难相信啊。

他将陶罐从侍从手里取回,“你预备将它卖给谁?”

蛊民抿紧了嘴,眉头纠结,不语。

“好得很,不说也无妨。烧了它。”楚逢君作势往屋中的火盆走去。

“大人,万万不可!”

楚逢君带笑回头:“哦?你要说了么?”

蛊民恨恨地闭上眼,长叹一息——“是。是赤九。”

***

收拾死鸡的工作自是轮不到尉迟采亲自动手了,她让谢忠先行回营安排此事,自己带着武丑返回驿馆。

“昭仪,咱们这就回去了?”武丑疑惑地扯扯袖口。这件衣裳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可上身极舒坦,比起那些又重又硬的铠甲自是好多了,让他现在就把衣裳换下来,还颇有些舍不得。

“不回去,难道还跟着谢将军收拾死鸡去?”尉迟采嘴上悠然,可心底却不太踏实,“只怕再耽搁一阵,楚相就又要说教了,你受得住我可受不住。”

“相爷那是为了您着想。”一说到楚逢君,武丑立刻摆出严肃的脸来,“况且您一路上若没有相爷的庇护,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您是赤帝陛下的昭仪,本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否则真是有损……”

“停!”尉迟采扬手打断他,秀眉皱成一团,无辜又无奈地垂下脑袋:“别说了啊别说了,我认错还不成么?……”不愧是跟着楚逢君的人,连说教癖也毫无保留地继承了。

不过如此一来,指不定还能给她养成个什么说教免疫系统呐。

默了半晌,武丑总算问来了正题上:“说到那个土偶流泪的怪事……昭仪,这玩意能相信嘛?”

“本宫当然不信了。”她撇嘴。

“您不信,那还来查它作甚?”武丑挤眼。

她叹气:“那是圣旨,难道你要本宫抗旨不遵?……”

话音刚落,两人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尖啸。尉迟采抬头,见一只鹰隼在半空中盘旋一圈,翼状阴影迅速掠过她的面庞,往东面去了。

“啊呀,那是我的鹰!”武丑指着天空叫起来,“它肯定是带消息回来了!”

尉迟采悻悻然睨着他,人家养信鸽,他养鹰隼。

“听说鹰隼难以驯养,且到底脱不去猛禽的烈性。武丑,你为何不养鸽子来送信呢?”

“相爷说鹰比鸽子好用,而且比鸽子拉风。”

“……”尉迟采无语垂头。

“由鹰递送的必定是要紧的消息,”武丑抓抓脑袋,“其实若非必要,相爷也不会令小人动用鹰隼。不过这次文净脱不开身,没法子送信出来,就只能用鹰了。”

啥?她愣了愣,“文净?是女人么?”

武丑白她一眼:“什么女人,文净是男人。相爷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就数他了。”

尉迟采略微明白过来些——无论“武丑”还是“文净”,听起来都像是京剧里各类角色行当的名字。武丑擅武,所以楚逢君让他跟着自己贴身保护,如此看来,那位“文净”则该是书生一类的人了……

“听名字,你们好像也不是中书省的令史吧?”尉迟采瞥着武丑问道。

“自然不是。我们是相爷的亲随,虽不在朝中为官,偶尔倒也可以参与议事。”武丑抓抓脸,露出一丝害羞的神情。“不过像我这样名字里带着‘武’字的,就是武卫,像文净那样带着‘文’字的,就是文卫。”

“那么,算是家臣咯?”

“嗯。我们只听令于相爷……和夫人。”

又一次听到“夫人”二字,尉迟采只觉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听说相爷有未婚妻?”

武丑愣了一阵,显然是在消化“未婚妻”仨字。

“唔,就是说未过门的娘子。”

“这样啊。哈哈哈哈,当然有啊,听说很早以前就与相府定亲了。”武丑大声笑起来,引得附近行人纷纷侧目。他收了声,又道:“相爷在等那家姑娘长大呢。”

这话听着怪别扭。尉迟采挑眉:“莫非你们都没见过那家姑娘?”

武丑摇头:“没见过。”

可相爷非说他见过,且是老早就见过了。

“哦……”尉迟采讷讷应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呿,那个家伙果然不负风流花名,泡MM都泡来皇宫里了。她心中冷哼:明明就有个未婚妻待字闺中了,还好死不死地对自己说那么暧昧的话,是存心想给人家姑娘难堪吧?

很好,以后要坚决同他划清界线,嗯。

“其实啊昭仪,小人一直弄不明白。”武丑又问,“凭您的家族和名声,做赤帝陛下的昭仪是不是……委屈您了?”

“啊?”尉迟采莫名其妙,“有什么好委屈的?照顾天骄不也很有趣嘛。”早日完成正太**课程,早日重返地球。

“小人以为,您会嫁给寿王殿下之类的……至少在年龄上……”武丑难得红了脸。

他在想奇怪的事。尉迟采**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走向,脸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家族命令罢了。”她假装严肃。

武丑点点头,亦摆出一脸肃然相。

***

“啊啾!”

寿王猛地打了个喷嚏,户部众人忽然一致噤声,齐唰唰往这边望来。

通常,这个阵仗不是寿王要训人了,就是炉子里的香用不得了。一位红衣令史赶紧取出新的香丸往金炉边跑去,将那枚燃至一半的宫香换走。

“……都望着本王做什么?”寿王蹙眉抽抽鼻子,“不务正业。”

奇怪了,他没觉着身体有何不适啊,怎会突然打喷嚏?

“王爷,这是本月收支核算的账目,请您过目。”一名主事战战兢兢将账本奉上。

“你们的程羽鹤程尚书呢?”寿王揉揉额角,“要看也该拿给他才是。”

主事口中称是,悻悻地退去一边。

既然不查账,那寿王今儿个是来干嘛的?

等了半晌也不见程羽鹤出现,寿王负手起身:“尚书不在?那侍郎呢?”

“程尚书告了假在府里歇着,而侍郎大人刚被门下省叫去,臣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吧。”主事在一旁应道。

寿王点了点头,重新落座,并没有走人的打算。

两名主事对了个眼,方才挨训那人不怕死地凑近来:“王爷今儿个到户部来……”

“哦,有点事。”不透口风。

主事勉强笑了笑:“不知臣等是否帮得上忙?”

“元日宫宴拨款的事,莫非你们做得了主?”寿王眉梢一挑。

“……”主事乖乖退下。

另一人倒是感慨起来:“想不到这么快就到元日了,果真是光阴似箭啊……”

“还有两三个月,早着呢。”寿王笑着摇摇头,“只不过陛下的意思是,今年一定得办得热热闹闹的,这就吩咐下来早做准备了。”

哪一年的元日宫宴不热闹?主事心下暗忖,为何今年还特地提早准备?

“对了,有件事本王很感兴趣……”寿王摸摸下颔,眯眼轻笑道:“能把五月到八月间重华宫支出的条目明细给本王瞧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