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朱雀侯府议事大厅坐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侯府的肱骨之臣,有掌事,有管家,还有一些私军 头领和亲戚。
欧阳定伯黑着脸,坐在最上面的位置。
他一手死死攥紧身边的红木茶几,手劲之大,红木茶几上已经出现了细碎的裂纹。
再向前看去,地面上都是被他砸碎的茶杯。
下面众人躬身低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欧阳定伯才对欧阳杭道:“说说咱们的损失。”
欧阳杭深吸口气,咬牙道:“回侯爷,咱们的田产多数都在凉山之下,损失……损失接近十之八 九。”
“侄儿已经派人去查看,发现凉山整个山角都掉了下来,改变了原本的山势,原来是咱们这边山势高,现在情况转变,山角掉下后,挡住了昌图县那边的位置,山洪直接向咱们这边倾泻而来……”
说到这里,欧阳杭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面色艰难道:“而且……”
“而且什么?”下面的人追问。
“而且以后只要再下雨,咱们这边都会遭灾!”
欧阳定伯听到这话,面色更沉。
欧阳杭同样神色难看,他亲自去考察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且这种伤害还不是这一次,而是永久的。
“这件事,是不是元真做的?”欧阳定伯看向欧阳杭,眼底都是对元真的愤恨。
“基本可以确定。”欧阳杭道。
听到这里,整个大厅中众人都是倒吸口凉气。
还真是元真!
这小子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啊!
就在这时,欧阳洪烈突然开口,他也在其中,现在已经包扎好脸上的伤口,也换了干净的衣裳,但脸上的青紫,却让他看起来狼狈至极。
他恶狠狠道:“父亲,姓元的做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我看咱们不如直接杀去昌图县,找他索要赔偿!”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傻了,他们一致用关注智障的眼神,看向欧阳洪烈。
原本他们就知道,这个世子靠不住,没想到他能蠢到这个程度。
先不说他要带兵,这是什么行径,单说是你跟元真也不是一次两次打交道了。
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找他索要赔偿?
真是没用的草包!
这下朱雀侯府众人看向欧阳洪烈的眼神,更加失望。
欧阳定伯也是直接拍桌怒道:“你个蠢货给我闭嘴!”
他原本就有气,再见自己儿子这愚蠢的模样,更是气的脸色发紫。
看着欧阳洪烈,再看元真,欧阳定伯才知道什么是差距。
同样都是世家之后,贵族之子,怎么元明善的儿子,就能有如此本事,而他的儿子却是烂泥扶不上墙?
虽然元真给欧阳定伯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他在心中其实是很佩服这个小儿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祸水东引这个狠辣的主意,还把这主意实施出来了,足以看出他的心性。
直到这个时候,欧阳定伯才真的开始正视元真。
元真才这么年轻,就有如此精锐的意志,和这么狠辣的手段,更甚他的父亲,再看自己儿子,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屡战屡败,还一点记性都不长。
简直让他失望透顶!
现在就连他们府中的人都在传,说世子无能,被国公府那个纨绔压的抬不起头。
因为世子的身份特殊,将来是要继承爵位,掌握整个侯府的。
府内都在传,这样的人真能继承侯府吗?
恐怕他上位之后,整个朱雀侯府很快就要垮台了吧。
这样的传言不断,也让欧阳定伯更加坚定,看来是时候该考虑新的继承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锦袍,落落大方的青年突然插嘴道:“父亲,儿子以为大哥这招不妥。”
这人身着华贵,相貌也是十分俊朗,他名叫欧阳洪山,是朱雀侯最喜欢的二房夫人的儿子。
平时这种侧房夫人的孩子,是没资格在这种场合开口。
但现在欧阳洪山开口,也是一个记号。
欧阳洪烈同样感觉到了危机感,他当即一拍桌子,怒斥道:“欧阳洪山这种场合你敢开口?你想造反吗?!”
“我看你想造反,你再多废一句话,就给我滚出去!”欧阳定伯冷道。
欧阳洪烈傻了:“父亲,您……”
欧阳定伯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欧阳洪山:“你继续。”
“是。”欧阳洪山勾起嘴角,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对欧阳洪烈露出一道挑衅的笑容。
“大哥所说的话,简直就是小儿的玩笑话,直接引战,且不说能不能赢,陛下那边咱们就交代不了。”
“暗地里,咱们怎么纷争都无所谓,但明面上敢动兵,那就是造反,要真是如大哥所说动兵,咱们整个朱雀侯府都会为他陪葬。”
“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侯府损失的问题,而是咱们朱雀侯府还能不能存在的问题了。”
欧阳洪烈当即气红了脸,想要反驳,但见自己父亲那难看的脸色,还是强行忍住。
欧阳洪山这一番话,让下面众人都很满意,就连欧阳定伯也是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分赞赏。
“继续说下去。”欧阳定伯道。
“咱们不能动兵,但这口恶气,也不能这么忍下,元真此次一招祸水东引,害咱们损失惨重,要是咱们没有任何回击,肯定不行。”
“儿子听说,元真现在的封地只有一千精兵,按照律例,是可以有五千的,但他手中,零零散散加在一起,最多两千。”
“这些护卫根本就不够用,孩儿有一办法,既可以重创元真,还能让昌图县发展不下去。”
欧阳洪山这话一落,下面众人都忍不住翘首以盼。
二少有办法?
就连欧阳定伯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你有什么办法?”
欧阳洪山直接道:“孩儿以为,直接偷袭昌图县!”
说到这里,欧阳洪烈直接讽刺一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好的办法,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差别吗?”
“你吊着大家的胃口,半天竟然盗用我的主意,欧阳洪山你要不要脸!”
“闭嘴!”欧阳定伯斥道。
随后他看向欧阳洪山道:“你继续。”
“是,父亲。”欧阳洪山看也不看欧阳洪烈就继续开口,这更是把欧阳洪烈气的脸色发青。
“偷袭昌图县当然不能派兵,但咱们可以换一种形势。”
“换一种形式?”众人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欧阳洪山是什么意思。
“扮成贼寇!”欧阳洪山沉声吐出这几个字。
欧阳定伯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欧阳洪山继续道:“咱们侯府坐落泉州已久,私军装备都十分完善不是元真能比得了的。”
“我们可以让家族的私军伪装成贼寇,毕竟昌图县本来就贼寇猖獗,多一支少一支,谁都说不出什么。”
“换了身份,不就能正大光明的去攻击元真了?”
“可是……”欧阳杭皱眉道:“这未必能瞒住吧?”
欧阳洪山冷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就算他们知道,元真能怎么样?他敢怎么样?”
“就许他炸山,祸水东引,就不许我们对他们动手?”
“再说,就算上面真的追究下来,咱们也可以借口说,我们府上的私军叛逃,成了贼寇,说辞有很多,只要我们死不承认,难道陛下还能来撬我们的嘴不成?”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下意识抬头看向欧阳定伯,想看侯爷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