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知道陛下下旨,不是小事,便和老夏一路快步回到国公府。
此时,国公府内已经响起太监们尖锐的声音。
“陛下有旨,元真接旨。”
元真快步入府,他看着站在上面的太监,也不知这些太监是何品级。
个个下巴朝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元真冷嗤一声,一个太监都这么吊?
那首领太监,见元真态度散漫的样子,皱了皱眉,他从前哪次宣旨,下面的人不是战战兢兢,元真你就这么牛?
他当即黑脸冷道:“小公爷好大的派头啊,杂家来宣旨,你还慢吞吞的,这是在藐视杂家吗?”
元真突然笑开了,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沓银票塞进这大太监手中:“公公多心了,我怎么敢呢,这些银子是请您喝茶的。”
那公公摸着这沓银票,估摸着得有五百两。
他脸色未变,内心却是一震,国公府的底蕴竟这么深,出手就是几百两白银?
这一趟没白来啊。
不过很快他就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给点钱,我就不打你的脸了?
他当即正了正领子,态度稍好了一点道:“元真接旨!”
元明善和元真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府小公爷元氏,发现假驸马有功,赐守藏室副史,钦此。”
守藏室副史?
元真听到这道旨意,脸色微变,元明善更是双眼眯成一道危险的弧线。
陛下这不是作践人吗?他儿子才华横溢,随便出个戏本就能风靡整个大靖,又为皇家立了大功,陛下就封他做个守藏室史,还是副的?
宦官宣完旨后,就高贵冷艳的昂起头离开。
元明善待他离开之后,拿过陛下的诏书,脸色越来越难看。
守藏室副史,这和直接打他们的脸有什么区别?
何为守藏室史?简单来说,就是给宫中图书馆看门的,而且还是个副。
这在大靖朝,可以说是最低级的小官了。
寻常人家的举子得了这官职,都不会开心,更何况元真还是国公府的继承人。
陛下还特意派人来宣旨,不是故意打脸国公府吗?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就算元真揭发假驸马的身份,打了皇家的脸,但到底也是立了功的,没想到陛下直接一个芝麻小官就打发了。
他们还得跪谢他恩。
陛下这是在告诉他们国公府,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元真看着这道圣旨,摇头一笑,他们这位陛下是真刻薄啊。
“老爹,如果陛下就给我这个赏赐的话,想必李申那边的板子,也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了。”
元明善深吸口气,点点头。
“看来,咱们府是有一场恶仗要打了。”元真眯了眯眼。
突然,天上响起一道惊雷,原本晴空万里,忽而大雨如注。
……
大理寺内。
李申正戴着脚铐,跪在牢房中。
从他被元真陷害到现在,不到一月时间,可李申已经瘦的眼睛都眍喽进去,这一月内,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被恐怖包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日午夜都会惊醒,梦到自己身首异处的场面。
现在陛下的裁决终于下了。
李申已经腿软的跪不住。
然而,宣旨太监直接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巡查御史李氏,酒后失言,行为无状,罚奉两年,以儆效尤。”
听到这旨意,李申惊呆了。
他犯了如此大罪,就罚奉两年?
李申本以为他这回死定了,没想到陛下竟然就罚了他两年俸禄,甚至连功名官职都没有剥夺,他从这里走出去,还是陛下的巡查御史。
在这瞬间,李申心中的恐惧全部消失,他简直想放声歌唱!
哈哈哈,原来陛下这么看重我,我李申真是命不该绝啊。
现在陛下已经摆明了站在我这边,元真啊元真,我这次大难不死,下一回死的就是你了!
元真,还有国公府,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出狱之时,就是报复你们之日。
在外听旨的齐策,得知这个惩处,也有些惊讶。
因为李申死不死,可是代表陛下的意志,这是陛下站在哪边的一个重要信号。
他想过陛下会从轻处罚李申,却没想过会雷声大雨点小到这个程度。
陛下不光保住了李申的性命,还留住了他的官职和功名。
罚奉两年,这简直就是狠狠一巴掌抽在国公府脸上啊。
看来陛下压制老牌世家的心,还是不减。
齐策笑着上前,扶起李申道:“李申,你还不赶快叩谢天恩?陛下真是器重你啊。”
李申连忙以头抢地,喜极而泣道:“陛下的恩典,臣没齿难忘,微臣叩谢陛下!”
……
宣旨太监离开之后,齐策看向李申道:“看来陛下还是站在咱们这边的,李申啊李申,你能得陛下如此看重,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李申终于恢复了精气神,他虽然衣衫狼狈,但面上的表情却变回原来矜持高傲的模样。
“少爷谬赞了,既然上天庇佑,就说明我命不该绝,我这就去找元真算账!”
说罢,李申躬身一礼,杀气腾腾向国公府内进发。
……
与此同时,元真已经算到了这个结果,他二话不说就派大山去怡红院找冷忆情,并将早就写好的密信交给她。
冷忆情是京中名姬,人又在四通八达的怡红院中,所以她知道的消息,比宫中的沾杆处更全。
元真让她帮忙查了李申的所有消息,翻查了他所有消息后,终于发现了一条口子。
元真眯了眯眼,心生一计。
李申啊李申,我本无意杀你,奈何你自己把刀子送到我手边,这就怪不得我了。
得到冷忆情回信后,元真就开始布局。
而很快,陛下释放李申的消息,就传遍京城。
元明善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实木桌瞬间裂开深深裂纹,从元真穿越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元明善如此失态。
元明善攥紧了拳头,双目猩红,李申这厮非但没死,甚至连功名官职都保留下来,只罚奉两年。
哈哈,这真是他听过最大的笑话!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申和假驸马谋反之事,没有关系。
可李申毕竟当众说他和驸马私交甚密,陛下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该罚罚吧?
结果呢?罚奉两年,哈!
元明善这些年一直守拙慎言,不愿参与朝廷的争斗,可没想到,陛下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真是让人心寒。
元真长叹口气:“老爹稍安勿躁,早在陛下赐我守藏室副史时,咱们不就料到这个结果了吗!”
元明善苦笑一声:“是啊,明知道是这个结果,我还对陛下抱有期望,真儿,我们元家是三朝老臣啊!”
元真长叹口气,他这个老爹,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三朝老臣如何?
你的官位越高,上位者就会越忌惮你。
你知道自己一片忠心,全然肺腑,但人家却不知道。
“老爹,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李申被放出来,咱们很快就要面对一场硬仗了,而今天晚上,咱们就彻底弄死这只疯狗。”
元真看向外面的夜色,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李申啊李申,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觉得有陛下撑腰,就能肆无忌惮的对付我了,可惜啊,你活不过今晚了。”
“原本你还能落个全尸,现在,你只会死的更惨。”
同一时刻,大山快速从外面冲了进来。
“国公爷,小公爷不好了,巡查御史李申带着一队兵马向咱们这边来了!”
元明善脸色一寒:“带兵马?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