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笑,黄狗哭,
叼根骨头冲下湖。
湖水蓝,水如烟,
骨到湖底不见天!----山野儿歌。
广平寨,有人家四百余户,立于山丘之上。寨连寨,门连门,百姓亲似一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古书记载,二百五十年前,地崩山摧,有清流自西而来,淹没万顷良田,无数家园。此后广平在此建寨,寨中老小皆有亲缘,是故亲如一家,和乐融融。
当年,盛夏,广平寨,夜。
在静静的月光下,珊瑚一只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蹦一跳的向前走,后面跟着的玉离开口埋怨的说:“珊瑚!你为什么夜晚还要赶路啊?你知不知道晚上赶路很烦的!困死了!”珊瑚嘿嘿笑着跳到他的身边,调皮的拿着狗尾巴草去擦玉离的鼻子,玉离无奈的甩了甩自己黑色的头发,珊瑚捂着嘴巴笑起来,又跳到前方去了。
路的转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圆圆的小球站在路的拐角,珊瑚好奇的凑了上去,附下身子冲她笑了笑问到:“小妹妹,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晚回家妈妈会着急的啊!”
“我在等妈妈……”小女孩嘟起嘴回答到,粉嫩粉嫩的脸蛋上有着迷惘的神情,珊瑚诡异的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问到:“小妹妹,你愿不愿意跟姐姐走?姐姐带着你到处走哦,你可以看到大山,还有大山外面的大河,就算你想到大海,姐姐都带着你!好不好?”
“我在等妈妈……”小女孩委屈的说着,眼眶里就要滴出了眼泪。珊瑚抓起自己的袖子帮她擦了擦,哄着她说:“小妹妹你不乖哦!呐,你先告诉姐姐,你住哪?姐姐先带你回家,在家里等妈妈不好吗?啊?不过以后你要跟着姐姐噢!好不好?姐姐答应帮你找妈妈!”
“我在等……”小女孩不依不饶的继续说到,珊瑚不耐烦了,站直身子呸了一口,从腰间抽出一把碧绿的小算盘,问到:“小妹妹,你是自己上来,还是要我抓你上来!”
“我在等妈妈!!哇哇哇!!”小女孩大哭了起来,珊瑚拉起她的手,轻轻朝算盘按了下去,小女孩白嫩的小手像蜡烛般溶化了,渗到了算盘中,她也忘了哭,惊讶的看着眼前抿着嘴怪笑的姐姐,“姐姐……你……”她好奇的问到。珊瑚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把算盘放到小女孩的身上,轻轻哄着她说:“小妹妹,这段时间你就跟姐姐在一起,啊,乖了!来,笑个!”小女孩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嘴笑了,珊瑚一只手迅速的冲向她的心窝,“啊!!”一声小女孩的惨叫,一团银色的东西被珊瑚抓在手里,瞬间与珊瑚的手化为一体,而她面前的小女孩不见了。
“珊瑚姐,你能不能不找小女孩啊?这段时间你一共收了十个人的魂魄,其中八个是还没满十岁的小姑娘!另外两个是不大的小男孩!你是不是有什么怪毛病啊!”玉离埋怨的说到。珊瑚撇了他一眼,歪了歪脑袋哼了一下,将算盘插到腰间说到:“哼!要你管!”然后柔声对自己说:“小妹妹,来,告诉姐姐,你家在哪?是不是这附近?”
“一直到……到村边……我家门口有棵大桑树……姐姐,我好困……”小女孩的声音凭空响起,珊瑚笑了笑安慰道:“恩,乖了!先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对了,你还没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呐!”
“巧巧……秦巧巧……”女孩的声音消失了,珊瑚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实在而完整的感觉盈满全身,她拉着玉离向前跑去。
一棵大大的桑树,一栋黑色的木头寨子,破败的门上没有锁,珊瑚轻轻的推开门,月光从木头的空隙中漏了进来,几根大柱子已经断了斜斜的横在中央,大大的蜘蛛网将它包围了起来,牲畜的粪臭混合着腐败的气味强烈的刺激着珊瑚的鼻子,珊瑚皱着眉头捂着嘴踏上嘎嘎作响的木梯,啪,已经腐朽的木头断了,珊瑚一脚踏空,玉离一下抓住了珊瑚的手,将她扶了起来,珊瑚快跑几步,踏上了梯子。
这栋木楼已经有了些年月,青黑色窗棱残破不堪,中间是一个烧火的坑,一个发黑的铜盆被掀翻掉在旁边,盘架也支离破碎的耷拉在一边。屋子里有两张床,但是只剩下床架,**的东西不知道是腐了还是被人拿走了,珊瑚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玉离,玉离耸耸肩,四下看了看,找到一把只剩半边的扫把,开始打扫。珊瑚笑了笑,拣起地上的盆子向外走去。
次日天亮。
珊瑚站在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晒楼上伸了伸懒腰,这间小楼是在山丘的最下面,她抬头,粉粉的浓雾重重的锁住人间所有的一切,层层叠叠的青黑色木寨子一路绵延至天边,清脆的鸟叫声声传来,珊瑚高兴的大声喊到:“啊!!!”声音在寨子间回荡,传来回响。
“谁!谁在那!”一个老人的声音沙哑的喊到,嘎的一下,对面不远的房子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她眼睛瞪得滚圆滚圆,又大声问到:“你是谁!跑到关家的房子里去做什么!”
珊瑚冲她笑了笑,高兴的回到:“我是巧巧的远房亲戚,来看她,但是她家好象好久没人住了,大娘,你知道她们去了哪吗?”
那老人奇怪的看了看她,更加怀疑的问到:“巧巧和她娘不在已经十年了!你这时候来找她们做什么?”珊瑚在心里哎呀了一下,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改口说到:“是这样啊,我娘叫我来看看的,我娘可想巧巧了!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大娘,我叫珊瑚,能过你们那边说说话吗?巧巧她们到底怎么了!”
那大娘看珊瑚一脸真诚的样子,叹了口气,神色黯淡的说:“那你过来吧!你那屋的上面有路。”珊瑚高兴的冲她招了招手,扯着玉离从晒楼旁边的梯子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