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桃一惊,又是畏畏缩缩的贴着这白花花公子更近了,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除了鱼,我再也不杀生了,保佑保佑。”
本以为该是场激战或者是刀光剑影的江湖恩仇,可是这扛人的汉子却似乎看不到白花花和自己一般,麻利的就是将这肩上的女子一把丢在地上,那动作,真叫行云流水,训练有素。
“你,你不要乱来啊。”这美人有如惊慌的小白兔,一声声得,听得柳小桃心都要滴出血了一般。
“哼哼,”这汉子如狼似虎,对着这小白兔,伸出舌头哧溜一圈舔了下这泛着死皮的大嘴,俯身,伸出这油光闪闪的食指,挑起这美人的下巴,就是**笑道,“小美人,我要是不乱来,我绑你来作甚?”
这汉子说罢,就是要伸手去解这小白兔的衣襟。
“走开,走开。”小白兔垂死挣扎。
“来嘛,别怕嘛。”这恶狼毫不留情。
眼看着,这小白兔的衣襟就已经是大敞开来,这粉嫩粉嫩的香肩就是隐约可见,柳小桃好奇的微微探出半个头,嗯,这美人的肚兜,是正红色的。
美人呜咽,恶狼无情。
就在这汉子搓搓手,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这巷道口又是传来一声呵斥,“谁在那?”
这一声呵斥,中气十足,义正言辞,引得这汉子手就是一颤,本来在手里的那美人的外衣也是应声落下,可是却是不怕死的回身喊了一句,“谁敢在哪里坏大爷好事?”
“哼,”这喊话的人却是冷哼了一声,大声吼了句,“这里是镇远候侯府的后院巷道,我主子,正是这镇远候侯府的世子,你说,敢不敢坏你好事?”
“哼,”这汉子不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活腻了,反而跟着冷哼一声,恶狠狠的回道,“我不信,喊你家主子来。”
躲在白花花公子身后的柳小桃心里更是乱如麻,这真是,越来越乱了,只是趴在这白花花的背后,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咱们还是想办法,逃吧。”
“恩人放心,”白花花胸有成竹,“不归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这孩子脑子不好使,绝对的,柳小桃当下立断,可是又是动弹不得,自己若是出去,岂不是找死,就让躲着吧,祈祷,他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当柳小桃进行着第十七遍默念的时候,凌空却是响起一声,“听说,阁下找我?”
人未至,声先到。
柳小桃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就真是天上传来的一样。
果不其然,这话音刚落,这凌空就是一道清影而过,衣袂生风,好一招踏雪无痕,这身影微微落地,不卷起一丝尘埃,折扇一打,簌地脆响,风度绝伦,这回身一转,眼带厉光,对着这汉子就是道,“是阁下在找在下吗?”
“小侯爷,救我啊,救救紫烟啊。”这小美人见了这从天而降有如天兵天将的小侯爷,就是一阵激动,连着衣衫散乱如斯都是不管,小肩一抖一抖的,就连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花花都是把持不住,偏过头,不去看。
“怎么了?怎么了?英雄救美?”柳小桃好生亢奋,伸着脑袋就是要去看,却被这白花花硬生生的给塞了回去。
“恩人别乱动。”白花花如斯说道。
都喊恩人了,还说别乱动。柳小桃瘪瘪嘴,耳朵却是竖得尖尖的。
“小侯爷,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紫烟啊,是醉花楼的紫烟。”这小美人语气里每一丝的颤抖似乎都是精心策划过的一般,黏黏糯糯,引人怜惜,只让人觉得,这撒手不管的,都是禽兽。
醉花楼,柳小桃知道,薛老头可喜欢去那里送鱼了,那里似乎都是一群家里穷得响叮当,连衣服都穿不满,只能坦肩露背衣不蔽体,天天在楼上喊着“大爷来嘛”的可怜姑娘,啧啧,原来这两人,还是熟人啊。
“莫白,”这小侯爷只是冷声吩咐着这刚才喊话的小厮,“给她两百两银子,让她不准再踏进这侯府方圆十里。”
“小侯爷,您当真这么狠心,我是紫烟啊,那日你还说我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你说要娶我的,如何,你现在模样变了,这对我的心,也是变了吗?”
这姑娘喊得让人心碎,可是这小侯爷却心如磐石一般,丝毫不动摇。
“三百两,再不多了,莫白你看着办。”这小侯爷说完,却就是决绝的拂袖而去,留下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散着衣衫,瞠目结舌,哑然失语。
不仅这女子,就连这方才动手动脚的汉子都是呆了,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又是指了指这离去的小侯爷,“他……,”最后,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这哭都哭得十分妖娆的紫烟,道,“你……。”
“嘿嘿,”这叫莫白的小厮撇嘴斜斜一笑,小小的个子,拍了拍这汉子的肉球一般的膀子,道,“这戏演的,挺辛苦的吧。”说罢,又是从兜里掏出三张银票,往这两人跟前一洒,就是对着这几乎半裸的紫烟冷言讥讽道,“穿得这样少,留下这些钱买被褥吧。”
说罢,这莫白也是摇着身子,几分得意的出了巷子,跟上了这早已走远的小侯爷。
明明是夏日,这紫烟却是冷得打了个寒颤。
“姑娘,我这……,”看着这莫白小厮走远,这汉子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个憨厚老实的模样,蹲下身,一张一张的捡起这银票,手一摊,对着紫烟又道,“这工钱,怎么算?”
“算,算,算,算个头啊算。”紫烟恶狠狠的说道,又是将这衣服紧紧一裹,不让这汉子占到丝毫便宜,瘪嘴说道,“真没用,连个戏都不会演。”
紫烟心里好生无奈,本来好好的一招英雄救美,好则能惹那小侯爷怜爱,进府做个妾也是好的,起码衣食不愁了。
再说,这风度翩翩的小侯爷可是比那某些肚满肠肥的恩客好太多了,再差,哎,紫烟掂了掂手里有些分量的银子,再差好歹也捞了点银子了,三百两,哼,还不够自己一个月花的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哪个不要钱。
紫烟偏头,看了看这缩着手的汉子,又是给了一记白眼。
这汉子更是无奈,“可,可俺也真没干过这档子事啊,你说,这……这叫什么事嘛。”
两人不断地争执着,可这汉子明显说不过这伶牙俐齿的紫烟,立马就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拿着三钱银子就走了。
可是这一直躲着的柳小桃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了,这紫烟,合着是在演戏啊,演什么不好,偏偏演这等脱衣露肩的戏码,真是不值。
柳小桃被白花花一直护着,动都不敢动,身子都麻了,等着这紫烟也是裹着衣服走出了巷道,这本就僻静的巷道显得更加静谧了,才是伸手扯了扯这白花花的衣角,道,“咱们可以出去了。”
白花花听话的让开身子。
许是中午只吃了半个红薯的缘故,柳小桃这才抬起右脚,却是觉得脚一麻,竟然是动弹不得,这脚就是这般悬在空中,僵住了。
“恩人怎么了?”
“我……我,”柳小桃咬牙切齿的才是吐出一句,“脚麻了。”
“我帮恩人敲敲。”且不知这白花花公子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却是甘愿的蹲下,真是要伸手替柳小桃敲腿。
“不用了,白公子,我,我当真不用了。”柳小桃急的就是连连摆手,莫说这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两人足够开放,这自己穿着草鞋的臭脚丫子,哪里能让一个富家公子捧着。
柳小桃咬着牙,拖着这麻成木头一般的右脚在地上跺了两跺,挤出几分笑道,“白公子,你看,我没事了,真没事了。”
说着,柳小桃只是想要早早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拖着这半残废的右脚就是朝着这巷口挪去。
“恩人,我不姓白,我姓龚。”白花花还在后面碎步跟着解释道。
真是麻烦,柳小桃挤挤眉,心想,本姑娘就没见过你,谁管你姓白姓黑,应和了几声,“甭管姓什么,白公子,你得回家了不是,你看,天色不晚了,你爹娘一定在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恩人,我爹娘在徐州看管米庄生意呢,远得很,操心不到我。”白花花很是单纯,一问一答的,很是认真。
柳小桃摇摇头,还欲再说些什么,却是猛然反应过来,顾不上这半瘫的右脚,就是回身看着眼前这个白花花,张口问道,“你姓龚,你家在徐州开米庄,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那私逃出来的龚家米庄的少东家龚什么寿?”
“在下龚本寿,见过恩人。”
这白花花一拘礼,柳小桃又是觉得一阵晕眩,龚家米庄什么概念,那可是自己和薛老头卖一辈子的大鲶鱼都买不起人家一块地皮的大户人家,柳小桃再一看这这白花花,当真是白花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那一瞬间,柳小桃就似乎看到了小渔村里,那张婆婆的医药费,小屁孩狗儿的私塾学费,还有,那死了三天都没凑够银子下葬的孟老爷爷的丧葬费。
“恩人在想什么?”白花花,哦,不是,是这龚本寿晃着脑袋问道。
“我,”柳小桃回神,结结巴巴了几句,总算是理顺了,对着龚本寿就是道,“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