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二夫人回到马车上,心里才平静下来。刚刚云娘拿着香袋来质问自己时,心里正是忐忑不安,还好除了香袋,云娘知道的并不多,这才让自己稍微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责备,自己手下的人办事不干净,竟然会让哑婆拾到自己的香袋,回去定然要好生收拾收拾......
云娘同师傅随马车回到白家。心中暗自惴测着:这白二夫人究竟和白秋波的痴症有没有关系。虽然她矢口否认,但是看她在听到哑婆拾到香袋的神情,绝对不像是局外人。
转眼天色已晚,带着重重迷雾,云娘欣然入睡。
夜半,昏昏入睡的云娘耳边似乎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之声。她揉揉朦朦胧胧的睡眼,只见映着点点月光,有一个人影在窗前走动,正惭惭接受门边。
云娘大惊失色,大声叫道:“啊,谁?”
这一叫不要紧,不但把窗外那黑影人给吓跑了,还把师傅给叫醒了。
林德立慌忙披上外套,飞奔到院中。然后敲敲云娘的房门,关切地问道:“云娘,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云娘花容失色的打开门,心有余悸的说道:“师傅,我,我刚才看见窗外有人!”
“有人?云娘,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这夜半三更的,谁会到院中来。”
“师傅,千真万确。我真没有看错。之前我听到门外有响声,打开眼来,就见窗外有一黑影。”云娘生怕林德立不相信,故意提高嗓门解释道。
“哦?这可真是怪事!云娘莫怕,我就在这院中守着,估计不会再有什么歹人过来!”林德立紧了紧外衣,打算到屋内拿个凳子到院中。
云娘怎舍得让上了年纪的师傅独自为自己守门。连忙安慰说:“算了,师傅!现在夜色已晚,估计那歹人不敢再出来了。若是他再来,我再喊你一声也不迟!天凉了,早一点回去休息吧!”
林德立点了点头,回到了房中。而云娘却是整宿没睡。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可是这白家深宅大院怎会有黑影人?那人究竟是谁,又想干什么呢?
带着种种不安的预感,天快亮时,满是倦意的云娘才进入梦乡。
却没想到一大清早就有人喊上了:“不好了,不好了!白家又死人啦!”
这天生的大嗓门就是白家的厨娘胖婶。一大清早就见她像失了魂一样,在白家又嚷嚷开了。
云娘和林德立听见,自是穿好衣裳去看个究竟。
“怎么了,胖婶?出什么事了?”云娘问道。
“不好了,不好了,柳姑娘!那个哑婆,哑婆......”
“哑婆怎么了?”云娘不知道胖婶还有说话大喘气的毛病,想要出她嘴里听到一句全乎话来还挺耽误时间。
“哑婆,哑婆她死了!”
“什么,胖婶?你不是骗我吧?”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呸呸呸,柳姑娘,这叫什么话!我胖婶是这种信口开河之人嘛,人命关天呢。你若是不相信,自己到大公子后院去看看吧!”
听胖婶信誓旦旦,云娘便匆匆赶到白秋波的后院。林德立也紧随其后。
因为白秋波的院子较大,围着院子有两堵墙。白秋波一人独占两间上房,为了方便照顾公子,隔着院墙是两间下人的房间。自打白秋波生病后,忠伯就搬至白秋波旁边,方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而隔着一堵墙外的下人房,就只有哑婆一个人住在那里。
云娘来到白秋波的小院,只见院内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都是人,而且都是下人。云娘挤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用一张席子盖住脸。看看脚上穿的鞋,只是几天前穿在哑婆脚上的那一双。
云娘掀起席子一看,果真是哑婆。只见她脸色霎白,两眼微张。似乎还带着几份不满离开人世。云娘匆匆看了一眼,赶紧又把席子盖上,她最见不得身边之人离自己而去。想想几天前,还刚刚尝过自己的手艺,现在竟然就撒手人环,不得不让人感慨。
在院中,桂管家和众人商量着什么,大概是说怎么办后事吧。而白秋波则傻呵呵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仿佛死的那个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最伤心的莫不过于忠伯了,不住的擦着眼泪抽泣着。他从小在白家长大,和哑婆一直是青梅竹马。虽说哑婆这一辈子也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可是俗话说“少时夫妻老来伴”,他连这唯一的牵挂都没有了,能不叫他伤心嘛。
云娘走到他的跟前,喊了一声,“忠伯,节哀!”
忠伯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忠伯,哑婆好端端的怎么过世?”
这时桂管家走了过来,说道:“唉,许是哑婆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开。想到膝下无儿,而唯一视若已出的白家大公子又成了一个痴人,所以就寻了短见,跳井自杀了!”
云娘听着桂管家这番话,皱皱眉头,说道:“好生奇怪呀!桂管家,哑婆刚死,官府里都未得出结论,你怎知道哑婆竟是自杀,难道你未卜先知不成?”
“这......”问得桂管家是哑口无言。
“对了,谁最先发现哑婆尸首的?”云娘问道。
桂管家又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是我。早上我给大公子送早食,经过哑婆的院子,发现哑婆竟然溺死在井中。哎,真是冤孽呀,最近白家怎么老是触霉头!”说完,还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
“桂管家此言不假。但是让白家触霉头的未必是什么冤孽,是歹人作遂也未必!”云娘说道。
桂管家像是吃了一惊,“哦?柳姑娘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哑婆说知道白公子生病的真相,没想到今日便离世了,你说蹊跷不蹊跷?”
桂管家冷笑一声,“柳姑娘,这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是客人,这个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
“这是自然。只是天理昭昭,做多了恶事的人终有一天会得到报应,你说对不对?”云娘回应道。
“柳姑娘,这里秽气太重,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语气里满是恭敬,可是桂管家的眼神里却暗藏一丝杀气。
“谢桂管家好意,我也自当回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林德立关上门,冲云娘第一句说就是:“云娘,走,我们还是回京城吧!这里的水太浑,我们还是不宜久住这里。”
云娘一脸的不解,“师傅,说什么呢?好端端的回什么京城,您不是送我来四川成亲吗?”
“还成什么亲,这个白家是个好人家吗?”林德立带着一脸的不满说着,“自打他白家大公子无端生病,他们宅子里有几个对我们真心好的。你愿意嫁到这样一个人家里吗?先是主子发疯,现在奴才也好端端的跳井,这户人家处处藏着古怪。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故意激怒桂管家,是想逼他现原形,你知道你这是在惹祸上身吗?”
云娘听完林德立的话,淡淡的说:“师傅,你以为我们现在能轻易脱身吗?他们连白家的老家奴都不敢放过,又岂肯轻易放过我们?”
“你是说......”林德立脸上露出一丝惊恐。
“不错,我怀疑白公子的病和哑婆的死都与白二夫人有莫大关系。若不是这样,为何我把哑婆的事一告诉夫人,第二天哑婆就遇害了!”
“不会吧,这可是杀人呀!他们不怕官府里会查吗?”
“师傅,他们连堂堂的白家大公子都敢害,怎么还会害怕弄死一个下人。那还不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嘛!”
“如今我们已不能轻易脱身,就算我们离开白家,也未必保我们安全。如今之计,只有兵行险着。”
......